大概又過了一個半小時，整體的妝造終于完成，化妝老師最後幫他整理了一下綁在假發上的綠色發帶，拍了拍他的肩膀，如釋重負道：“行啦，站起來看看。”

夏長輕聲道了謝，将椅子往後挪了些，站起身來，走到隔壁的全身鏡旁邊，看着這十分還原原著的妝造，恍惚間，他好像真的變成了那個書中敢愛敢恨的沈霁。

化妝間的門被敲響，随後一個戴着工作證的工作人員從門後探出頭來，道：“夏老師，程老師那裡拍的差不多了，您準備一下。”

夏長回頭道：“好，就來。”

化妝老師繞着他看了好幾圈，确認沒有問題之後，道：“去吧，但是走路的時候小心一點，别被絆到。”

夏長點了點頭，道：“好，謝謝。”

拍攝場地不遠，走過去都不需要五分鐘。他到的時候，程烈還在拍攝。

現在拍的是蕭賀風黑化後的妝造。程烈穿着一身黑衣，身上沒有太多配飾，一手執劍，微微側着頭，目光銳利地看向攝像頭，面露不善。

未入境的大風扇對着他吹，他的高馬尾的發尾被吹動，如同遊魚漂浮在空中，前額的碎發也随風飄動，打在白皙分明的側臉上。

攝影老師從攝像頭取景器處擡起頭來，道：“程老師收一下目光，變成那種柔情似水的、看愛人的目光。”

程烈神色微動，将眼中銳利的目光收斂了些，但也隻是收斂了些，完全達不到看愛人的溫柔效果，頂多算是從看仇人變成了看普通人。

攝影老師看着取景器中的人物，沒有按下快門，道：“再溫柔一點，你想象一下，你現在面前站着的是你的愛人。”

鄭通站在附近，拿起保溫杯悠悠地喝了一口水，看向站在綠幕前的程烈，暗自在心中感慨，據他所知，這小子二十幾年的人生中的詞典都沒有出現過愛人這個詞，要憑空想象恐怕有些難度，但也不是不行，就是需要一點時間。

接着他就眼睜睜地看着夏長闖入了程烈的視線，不知道跟對方說了句什麼，程烈的眉稍就染上了些許笑意，變得生動不少，眼眸中也帶上了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溫柔的笑意，像一條緩緩流動的小溪，笑意緩緩順着水流淌出。

攝影老師畢竟是專業的，看到這一幕，趕緊按下快門，連續抓拍了好十幾張，随後滿意地看着自己剛剛拍的照片，從取景器中擡起頭來，沖對方豎了個大拇指，笑着說：“就是這樣，繼續保持，換個姿勢繼續！”

接下來的拍攝都很順利，所以這邊很快就收工了。

現在溫度很低，這些古裝戲服其實一點都不保暖，再加上這人剛剛被大風扇對着吹了這麼久，肯定很冷。

夏長見對方下來了，便給他遞了個裝着熱水的保溫杯，道：“喝點暖暖。”

程烈彎了彎眼睛，接過已經擰開的冒着熱氣的杯子，道：“謝謝夏老師。”

對方的手指擦過他的手指的時候，他被冰了一下。他微微皺了一下眉，道：“趕緊去穿衣服。”

程烈本想繼續貧兩句，但夏長被攝影老師叫走了，便隻能閉了嘴，去找鄭通拿衣服。

程烈這小子，他帶了他這麼久，就沒有見過他哪次主動喝熱水的，不管是零下的冬天，還是感冒發燒的時候。

對方嘴裡還振振有詞，說熱水不好喝，他就要喝涼的，最氣人的是，他還真管不了他，就算隻給他熱水，他也能給它放涼了再喝，他沒少被這個氣到吐血，所以後來他也不再執着于讓他喝熱水了，隻是給他常溫的。

但他剛剛可是親眼看到程烈喝了熱水的，看起來還特别樂意，但現在還捧着不放手喝了好幾口。

他臉上震驚的表情太過于明顯，以至于程烈走到他身邊的時候沒控制住自己問了一句，“你怎麼了，牙疼啊？”

鄭通還真就上手捂住了自己的臉，無語道：“……對。”

程烈彎腰将放在椅子上的黑色長款羽絨服撈起來随意地披在身上，眼睛一直看向夏長的方向，還時不時舉起手中的杯子喝兩口，聽到鄭通的話，也沒有移開自己的視線，隻是随口道：“那喝點熱水。”

鄭通：“……你之前不是說打死都不喝熱水麼？”

程烈毫無心理負擔地道：“老鄭，人是會變的，現在我就覺得熱水很好喝。”他指了指不遠處接熱水的地方，随口道：“喝點熱水對身體好，要不你也去接點？”

鄭通：“......”

他在心裡勸了自己一萬次對方肯在大冬天喝熱水是好事，才把自己之前苦口婆心都沒勸動對方，對方卻為夏長輕輕一個動作就把之前習慣改了這件事帶給他的心痛壓了下去。

跟蕭賀風的妝造不同，沈霁的妝造偏向素雅。夏長穿着一身淺綠色的素衣，手執素色長劍，身上除了挂着一枚淺綠色吊穗的玉佩之外，再沒有其他配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