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鬼不止走了一趟,單憑留下的痕迹,起碼來回了兩次。
腳印不大,暫時無法判斷出是男是女。
燕涼嘗試着往上踏了一步。
無事發生。
五樓的構造和其他樓層沒有什麼不同,隻是所有的門窗皆緊閉,常年的風吹日曬使一切都蒙上了一層厚厚的污垢。
燕涼屏息凝視,從商場裡購買了一把一千積分的□□,試探性地插入501大門的鎖孔中。
“咔哒。”
脆響回蕩在寂靜的走廊中。
酸腐的臭味猛地鑽入鼻中,不知沉寂了多少年的灰塵宛如一張大網撲來,壓得人喘不過氣。
燕涼喉嚨作癢,忍不住低咳了幾聲。
整個客廳的陳設一覽無餘,住在這裡的用戶該是搬走了,除卻一套老舊的桌椅,沒有其他多餘的東西。
公寓的房型都是兩室一廳,燕涼掠過空蕩蕩的卧室來到廁所,一面灰蒙蒙的鏡子正對着他,邊緣幾段白色的蕾絲貼紙沒處理幹淨。
盥洗台旁邊有許多置物的小格子,燕涼在其中一個裡發現了一把斷裂的木梳,上面還殘留着絲縷頭發。
不大的衛生間裡還塞了一個浴缸,燕涼拿着木梳戳了幾下排水口,挑出幾根幹枯的長發。
很大可能,這裡曾有個年輕女人住過。
轉完501房,燕涼把502也快速掃了遍,這裡較比501更為幹淨,像是根本沒有人住過。
直到503,燕涼忽覺自己插鑰匙的動作阻了一下。
他檢查了遍鎖孔,沒什麼異常。
許是時間久了,有什麼碎屑進去了。
燕涼沒有多想,開門,光球照亮滿室,淩亂的擺設也同時映入眼底。
幾雙看不出原樣的皮鞋滾在玄關口,他一時找不到下腳處,隻能貼着邊跨過。
客廳最明顯的家具是沙發,是老舊的海綿款式,上面還殘留着幾塊褐黃的污漬,不知是什麼染上的。
沙發前是茶幾,上面擺着個搪瓷杯,杯底沉着發黴的茶葉。
燕涼走動着,忽覺腳下碰到了什麼東西,他蹲下确認,是個煙灰缸。
旁邊有不少灑落的煙頭,燕涼把光球湊近了看,發現煙灰缸的一角沾了血,已經幹涸成痂。
客廳做了隔離,留了一邊做廚房,那裡面還算幹淨,沒什麼遭到破壞的迹象。但不遠處的桌椅東倒西歪,像是受了大力撞擊,木頭都有些開裂了。
此外,客廳的各個角落裡散落了不少酒瓶,有些打碎了,殘渣混入灰塵中,毫不起眼。
輾轉到卧室,房門虛掩着,燕涼稍作停頓,做好了接受各種詭異畫面的準備。
有什麼陰風吹過,房間頂上的吊扇發出幾聲叫人牙酸的動靜,懸在下面的幹屍因此晃蕩,在牆壁上投下猙獰的影子。
一個肥胖邋遢的中年男人在這裡上吊了。寬大的衣服随着他肌肉的萎縮變得空蕩,如同挂在一具骨架上。
燕涼在床上發現了他上吊的工具,一個平平無奇的小闆凳,不高,卻在踢開後讓吊起的人怎麼也夠不到實處。
這個男人的房間裡有衛生間,裡面的排洩物似乎還沒沖幹淨。
燕涼厭惡地别開眼,來到另外一處也似是衛生間的地方,不帶防備地推開——
然後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和黑洞洞的骷顱眼對上。
燕涼呼吸一滞,盯住這具屍骨,像是場詭異的對峙。
許久,他肩膀微微放松下來,打量起這個死者來。
較比吊死的男人,這位骨架小了很多,但依舊能看出是屬于男性的身軀,年齡應該不大,一身老舊的衣物同他的軀體一起幹癟着。
他死在衛生間的角落,大概是這裡更為潮濕的緣故,屍身腐爛得厲害,燕涼的到來驚動了他身上的蟲蟻,像是碎屑一樣簌簌而下。
燕涼上前檢查,發現他脖子上還箍着一根類似是繩子的東西。
燕涼上手撚了撚,抹掉一層灰,才發現不是繩子,而是線一類的東西,很大可能是從某種電器上拆下來的。
他是被活活勒死的。
燕涼起身要走,腳卻不小心蹭動了屍體垂在一邊的手骨,一道細微撞擊聲讓他動作頓住。
他彎下腰,手指撥弄了一下屍首腕上過長的袖子,這才發現那細瘦的骨頭上扣着足有他拇指粗的鎖鍊。
燕涼視線上移。
鎖鍊的另一端扣在了水管上。
他驟然、在這一瞬意識到什麼。
一種莫名的情緒壓得他胸腔喘不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