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雲落十三歲了,已經是個情窦初開、懵懵懂懂的少女。而她十三歲,便開始來天葵,尉連遲會記下這些日子,讓侍女更小心些照料。
此後一年,尉連遲割愛送雲落遠去風嶺城中悟明山學習,跟着巫師娘學習巫術。主要也是雲落自己的意思,她對通冥古物非常感興趣,至于巫神之術,可學可不學。
其實尉連遲并不迷信什麼鬼神之說,更不想讓雲落遠去學習一年。
且不說學不學得通,就相對而言這個年代,曾經呼風喚雨的巫法之術已經敗落冷清,入門學習的人更是寥寥無幾、屈指可數……
學東西要學以緻用,那還尚有的談。
可雲落正處青春期,難免有些叛逆獨行,又因尉連遲對自己的極強的控制欲,做任何事他總要幹涉、過問不下三遍。
而雲落,也希望有自主選擇的權力,去判斷、去決定,所以她想擺脫尉連遲的管束。
尉連遲無奈,雲落性子倔強、固執着堅持要學,他終究還是拗不過她,送她去了。
而雲落如願以償在悟明山學習的這一年裡,巫術之法:攝魂蠱術,易觀天象,長生不死。這些都沒弄明白,通冥古物倒了解得徹透。
各式各類的古寶名物,有的被歲月永久埋沒,有的還現存于世。它們的來曆和相傳悠久的曆史,雲落都能用心記下。
另外,她還學會巫術裡簡單入門的“引線法”,将通冥古物用特質的紅絲線串在飾品上,能作祈福保佑和避邪,也可招桃花用。
就這短短一年時間裡,尉連遲已在風政官場晉升為“仕君”,公事要比平日更加繁忙。
現在官場之中,擁護尉連遲的人越來越多。尉府穩定了高位,直掌控權,勢力已不可小觑。
彈指之間,光陰似箭,雲落已近十五歲了。
“一年時限到了,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雲落望着冬日窗外漫天飛雪、寒風凜冽,悟明山下又雪封山路,到處都是一片白雪茫茫,銀裝素裹。
看樣子,尉連遲今日是來不了了。
畢竟時隔一年之久,數月不見,在雲落心裡對尉連遲仍是有些挂念。每次二人書信聯系,他總是時隔好幾日才草草回應幾句,似乎很忙。
今日,本應該是尉連遲來接雲落的日子。
雲落為此還精心打扮了一番,她穿了件白色紗裙,套上粉色襖衣,青絲柔發披散在後,耳垂旁還編了兩條小辮子,卡着毛絨球,搭在胸前,看着很是可愛。
而她見此天氣,可惜了今日特地用心打扮……
可出乎意料的是,近午時,尉連遲竟來了。
因為路途遙遠,霜雪覆蓋了山路,他隻好親自禦馬前來,今日勢必要接雲落回府。
這種想要見她的心,刻不容緩。
尉連遲同身後幾名侍衛,鞭馳着駿馬趕來。
他一身黑色長錦衫,衣襟和袖口處燙有淺淺的金色流雲紋,腰間系着一面蓮花雕飾的白玉玉佩,并挎着長劍。
外披一件白領黑色狐裘大氅,外衣上還積了一層薄薄霜雪,乍一看,以為是繡上去的白山茶花。
他的青絲長發,用黑絲帶低低束起,柔順的垂落在後。寒風凜冽的吹過,幾縷青絲在風中飄逸,看着很是儒雅溫柔。
雲落未料到他們竟會冒着風雪而來,一時間,又擔憂又感動,說不出話來。
時隔一年,兩人再次相遇,遠遠四目相對。他們都忘記了心跳,就好像畫面突然暫停住了一般。
尉連遲見着她,便迅速翻身一躍下馬。雲落這才反應過來,快步沖上前,欣喜的撲在他懷中。
“尉侍!”
“我來了。”
尉連遲見她小臉被凍得通紅,衣着又單薄,便俯下身,緊緊地環住她,把這弱小的身軀包裹在自己的大衣之下。
隔着雲落的襖衣,他都能覺着,雲落更加清瘦了。
“尉侍……”她一時間有好多話想說,但又哽在喉,說不出口。
見面後,二人便在悟明山上小叙。
尉連遲支應侍衛提禮而來,敬謝巫師娘對雲落這麼久以來的關照,閑談了幾句。
待雲落也收拾備齊,兩人看着外面雪勢小了些,便不再多擾,幾人又踏上了歸程。
時隔一年,雲落對尉連遲也有些生疏了,但她怎也料不到,尉連遲面容依舊,未減當年“姿色”……
為化解這份生疏,晚間,尉連遲帶着雲落出去走走。
今日趕巧是燈火佳節,處處張燈結彩。大街小巷鑼鼓喧天,很是喜慶、熱鬧打火。而像聽戲的茶酒亭樓、放燈的蓮花湖畔,都被圍得裡三層外三層,水洩不通。
街上人多,為避免走散,尉連遲牢牢牽住了不安分的雲落,讓她盡量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内。
兩人就此一黑衣一紅裙在街上漫步,一會兒又是放蓮花燈、一會兒又是相思許願樹,走走停停。
一路上,也不知是尉連遲身形高大,還是别人眼力不好,總有姑娘與他撞個滿懷。
雲落無奈想走在他身前,卻又撒不開他緊锢自己的大手,隻好硬拖着他,在左右兩旁的小攤位上轉轉看看。
小攤位上總有新奇古怪的小玩意,雲落挑了一件淺紫色系着銀鈴铛的面紗,還給尉連遲拿了個黑紅色油彩的狐面面具。
尉連遲嗅到了面具上濃重的油彩味,又避不開雲落滿是期待的眼神,終究還是戴了……想着,今晚出門匆急,未着易容,這面具打個掩飾也好。
突的,雲落駐足在猜燈謎的攤位前,若有所思。小販出的題都挺好玩的,視線從左邊的彩燈依次掃過來,她大喊着舉着手:“我會!我會!”
圍觀猜燈謎的人百思不解,聽這小女孩一番叫嚷,不禁起了興趣看她如何答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