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上次面對火龍之前一樣,時間又在嘩嘩的溜走,仿佛有人給鐘表施了魔法,讓它們轉得飛快,離2月24日還有一個星期了,莉安已經熟練的掌握了泡頭咒,因為聽到了赫敏想讓哈利變形成潛水艇的對話,她突然對人體變形術感興趣了,比如最近她和小巴蒂一直在提的阿尼馬格斯。
其實六年級開始,變形術的提高班已經開始教授人體變形,但那也隻是簡單的人體易容,不能像易容馬格斯那樣随心所欲的改變容貌,所以她已經含了大半個月的曼德拉草葉子,把它塞進了牙縫裡,不然葉子不小心被吞了下去,可是要重頭再來。
“你最近牙疼是嗎?”弗雷德看着她最近隻吃湯類食物,關心的問。
“在學習一個很高深的咒語,就這樣了,”莉安含含糊糊的說,“過一陣子就會好了。”
這時,一陣瘋狂的翻書聲傳來,他們幾個詫異的看着赫敏和哈利把一大堆書倒在長桌上,不停的尋找着什麼。
“他解開了金蛋的秘密,是不是?”喬治小聲嘀咕道。
“沒錯。”莉安心裡補充了一句:我告訴他的。
小巴蒂說,如果她不幫忙告訴哈利如何發現金蛋的線索,恐怕這個學年結束他也找不到任何頭緒,所以前幾天,她偷偷暗示了哈利金蛋隻能在水下打開,于是這幾天,哈利帶着他的兩個小夥伴不停尋找水下呼吸的辦法,看得她一陣心裡發堵。
小巴蒂還說,他也暗示了哈利如何水下呼吸,但哈利傲慢自大,為了那點兒可笑的自尊不願意尋求别人的幫助,就像他父親那樣愚蠢。
當時莉安皺了皺眉,她知道哈利的父母也是當年鳳凰社的成員,被黑魔頭殺死了,這并不是小巴蒂的罪行,所以她沒有說話。
她望了望教師席上的穆迪,那隻魔眼正在轉來轉去,打量着禮堂的人,而那隻正常的眼睛在看着他盤子裡的碎肉餡餅,她敏銳的發現了小巴蒂很喜歡蕪菁牛肉口味的餡餅。
随着時間的推移,她發現自己愛這個瘋子越來越多,而小巴蒂神經質的外表下,其實也有溫柔的一面。
他跟她求婚呐…他到底哪來的自信,覺得她會嫁給一個食死徒逃犯?她未來難道要過着朝不保夕的日子,随時都會擔心他被魔法部的人抓去讓攝魂怪給他一個吻?
可是…她記得音樂聲透過玻璃窗傳進來,他把雙手放在她的臀部,輕輕的旋轉她的身體,在升起爐火的辦公室中和她跳了幾步舞,然後他抱着她,回到床上。
如果他們不是命中注定的戀人,她睡一覺就會忘掉一切,也不在乎受傷,就像她不在乎他會不會受傷一樣,隻是躺在床上,蜷着身子,兩個人的身體擁抱在一起,無盡的柔情,就像倫敦嵌接在一起的兩部分,他們之間的空隙就是泰晤士河,通過那座塔橋相連。
一切都非常謹慎多變、矯揉造作,她和他都這樣的嗎?還是隻有她自己這樣?
他讓她整天魂牽夢萦。
從他觸及了她生命的那一天開始,它就變了顔色,就像他最擅長厲火咒一樣,他觸摸了她身體哪一部分的皮膚,哪一部分就會永遠燃燒。
看這兒,看見這手臂了嗎?她躺着的時候被他用力按着,不讓她逃跑,它一直都沒有忘。
看見這隻手了嗎?它曾在他哭泣的時候幫他擦掉了濕漉漉的眼淚,他曾說過最喜歡它,那之後她的想法就不再一樣了。
噢,這就是小巴蒂·克勞奇,戲劇性的、微妙的、甜蜜的、正在發生的。
像個狡猾的騙子,在已經被警告遠離草地的情況下,還在灌木叢中亂打,他應該受到懲罰。
但她喜歡他。
即使如履薄冰,她的腳在流血,舌頭也被束住了。
但她喜歡他。
晚上時,莉安滿頭黑線的看着身上的男人,他一邊動作一邊得意洋洋的拿着一張羊皮紙——自從她今晚進到這個辦公室以來,他就一直在研究這個東西,仿佛那上面有什麼令人着迷的古代魔法那樣。
“我把你蓋住了,原來做這種事的時候,一個人的名字可以把另一個人的名字完全蓋住,一點兒也看不出來。”
“什麼?”莉安啞着嗓子問。
“這是張地圖。”
小巴蒂繳械後,把累得癱軟的莉安摟進懷裡,又把那張羊皮紙攤開,這張地圖詳盡的畫出了霍格沃茨城堡和各場地的一切細節,但是,真正值得注意的東西是沿着地圖移動的小小的墨水點,每個墨水點都用極小的字母标出一個姓名。
莉安大為驚訝,仰頭細看,左上角的一個小墨水點顯示鄧布利多教授正在校長室裡踱步,費爾奇的貓洛麗絲夫人正在六樓徘徊,而皮皮鬼正在獎品陳列室裡大鬧,她的眼睛在她所熟悉的走廊裡上下掃動,這時,她又注意到了什麼東西。
三樓的黑魔法防禦術辦公室裡有兩個小墨水點靠在一起:Barty Crouch和Rihan Prewett,兩個名字疊在一起,半遮半掩,但莉安的神情凝重了起來。
“這東西是什麼魔法物品?哪裡來的?”
“波特的,我差點兒露餡兒,”小巴蒂心有餘悸的說,“那天晚上,我去斯内普的辦公室偷了點兒材料,你也知道,複方湯劑的幹非洲樹蛇皮不太好弄到,結果,波特正好研究金蛋,拿着這張地圖夜遊,他看到了我的名字,就想來查看一下,然後卡在魔法台階裡了,地圖正好掉在地上。”
“看到你的名字?你?”莉安震驚的問。
“沒錯,這張地圖有非常高深的顯形咒,複方湯劑和人體變形術通通失效,”小巴蒂幹脆的說,“如果不是我和老巴蒂的名字一樣,恐怕已經暴露,我撿起地圖的時候立刻發現了這一點,所以我跟波特借走了地圖,它差點兒壞了我的大事。”
“你到底要做什麼呢?”莉安沒管地圖,而是擔憂的看着他,“實在不行你就回去吧,如果你被鄧布利多識破了,他一定會把你送回阿茲卡班。”
“放心,你畢業了我就回去,和你一起回去,”小巴蒂挑高了眉毛,語氣極度自信,“我的能力你還不相信嗎?”
“相信歸相信,可我總是會擔心你,”莉安躺回床上,捏住他的一條手臂,無奈的歎了口氣,“我不知道你的打算,但是我希望你好好想一想,巴蒂,就算你父親不在乎你,全世界都不在乎你,但是我在乎,哪怕我們立場不同…”
“我知道,”小巴蒂很高興聽到她說出真心話,揚了揚眉毛,語調輕快,“但是明面上,我已經是個死人了,我當然不能永遠以死人的身份活着,一輩子都見不到陽光,親愛的,你等着看吧…我會成功的…”
他眼睛裡閃爍着奇異的光芒,表情也變得瘋瘋癫癫,輕聲的說,“我會讓整個魔法界都記住我…”
莉安覺得有些恐懼,她抱緊了他的腰,表情茫然又惶恐。
他是個瘋子,而瘋子到底會做什麼呢?
正常人是無法揣測瘋子的想法的,自然也無法提前預防。
那隻戴戒指的手落在了她身上,莉安不由自主的抓緊了它,就像在海中掀起風暴的夜晚,抓住了唯一一個浮标那樣。
1995年2月24日,第二場比賽。
莉安吃過早飯,穿過兩扇橡木大門,去參加第二個項目。
她來到了外面陽光明媚的寒冷的場地上,順着草坪往下走時,看見去年十一月圍着火龍場的那些座位,現在一層層的排在了湖對岸,已經是座無虛席,并在下面的湖裡映出倒影。
裁判們坐在水邊另外一張鋪着金黃色桌布的桌子旁,珀西也在其中——老巴蒂·克勞奇又沒出現。
芙蓉和克魯姆已經在等着了,見到她,芙蓉傲慢的打了個招呼,克魯姆仍然陰沉沉的,而哈利不見蹤影。
距離比賽開始還有幾分鐘的時候,哈利終于出現了,他繞過湖拼命朝他們跑來,直到他跑到他們面前,才彎下腰,用手扶着膝蓋,大口喘着氣。
“我…我來了…”他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在泥地裡一滑,不小心把芙蓉的長袍濺髒了。
“你上哪兒去了?”珀西盛氣淩人的說,“比賽項目馬上就要開始了!”
“好了,好了,珀西!”巴格曼說,“讓他喘口氣吧!”
巴格曼來到勇士們中間,吩咐他們在岸邊一字排開,每人間隔十英尺,莉安排在第二個,被芙蓉和克魯姆夾在中間,他們三個默契的脫掉外袍,她和芙蓉穿着緊身泳衣,而克魯姆穿着遊泳褲,已經拿出魔杖,做好了準備。
巴格曼用魔杖指着自己的喉嚨,用了洪聲咒,于是他的聲音就像雷鳴一樣,掠過暗黑色的湖面傳到看台上。
“大家聽好,我們的勇士已經各就各位,我一吹口哨,第二個項目就開始,他們有整整一個小時的時間,奪回他們手裡被搶走的東西,我數到三,一…二…三!”
尖厲的口哨聲在寒冷、靜止的空氣中回響,看台上爆發出一陣歡呼和掌聲,莉安魔杖指向自己,“Ebublio! ”
泡頭咒在她的頭部周圍制造一個大氣泡,看起來像是腦袋上倒扣了一隻金魚缸,她的五官看上去都被拉長加寬了,顯得非常滑稽。
這個咒語可以在水下或者周圍環境空氣污濁時進行呼吸,或者隔絕周圍的污濁空氣。
一股凜冽的寒風把莉安的泡頭吹得飄飄乎乎,她猛地躍入寒冷刺骨的湖水裡,消失在黑色的水面上。
她潛入了湖底,在一片黑乎乎、朦朦胧胧的奇異景色中遊來遊去,耳邊一片寂靜,隻能看見方圓十英尺内的情景,每遊動一下,就有嶄新的景色從前面的黑暗中突然浮現:波動、纏結的黑色水草構成的叢林,散落着閃閃發亮的小石子的寬闊平整的泥沙。
她越遊越深,朝着湖中央前進,目光穿透灰亮的、詭谲的湖水,望着遠處的黑影,那裡的湖水是陰暗朦胧的。
小魚兒敏捷的遊過她身邊,像一支支銀色的飛镖,有一兩次,她仿佛看見了一個巨烏賊正在前面移動,但等遊近了一看,才發現那不過是一根黑乎乎的大木頭,或是一團茂密糾結的水草。
遊了十分鐘後,前面出現了一片碧綠的水草,有兩英尺深,突然,她的腳踝被什麼東西一把抓住了,莉安回頭一看,一個格林迪洛——醜陋的水怪,從水草中探出身體,長長的指甲緊緊抓住她的腿,嘴裡露出尖尖的長牙。
她摸出魔杖,立刻又有兩個格林迪洛從水草裡鑽了出來,抓住她的腿,拼命把她往下面拉。
“Oppugno! ”莉安喊出萬彈齊發,于是,那些圍着她遊來遊去的銀色小魚突然被她控制着,朝那三隻格林迪洛撲去。
隻見它們都被包圍了,身體被小魚不停啃噬,綠色的皮膚頓時被咬得傷痕累累,她把腳從格林迪洛的糾纏中掙脫出來,繼續向前遊去,其他格林迪洛聽到同伴的哀嚎,畏懼的隐到水草中去了。
又遊了至少二十分鐘,現在水底是大片大片的黑色淤泥,湖水因為她的攪動泛起了黑乎乎的水渦,過了好久,她終于聽見了人魚那令人難忘的歌聲。
“隻有一個鐘頭的時間,要尋找和奪回我們拿走的物件…”
她遊得更快了,前面渾濁的湖水裡出現了一塊大岩石,上面繪着許多人魚,他們手裡拿着長矛,正在追逐着巨烏賊,她從岩石旁遊過,追尋着人魚的歌聲。
“…别再拖延,時間已過去一半,以免你尋找的東西在這裡腐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