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韋愁苦多日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來,雙手抱拳緻以感謝,“姑娘,是否明日亥時在雨花亭内見?”
再次得到肯定的答複,王韋點頭說道:“好,王某多謝姑娘。倘若王某的病能治愈,王某定會重酬二位。”
柳冉微微颔首,并沒有将他的場面話放入心裡。
一切發展太順利出乎她的意料,尋了個借口,柳冉不再逗留,迅速和香菱離開茶館,随後到藥鋪購置一些草藥後打道回府。
“站住!”
柳冉出門時是從偏僻的後門離開,趁四處無人發現快步原路返回,走至半路,一道熟悉稚嫩的聲音赫然響起。
她冷漠轉身。對面那抹小小的人影似乎蹲守很久,沖上來直奔她,速度快得肉眼隻看見一縷殘影。才剛跑到柳冉面前,身子還沒停穩,他掄起拳頭二話不說就是往她最柔軟脆弱的地方捶。
柳冉已經預料到他的動作,肢體記憶先比大腦做出反應,包手式地接住柳銘的拳頭。
柳銘雖未進入發育階段,但男人先天的力氣比女人大,看似無痛無癢的一下,實際砸得她生疼。
柳冉那兩條細眉擰得緊緊的,不明白對方又在耍什麼脾氣。甩開他的手,她聲音冷如冰霜:“什麼事?”
柳銘的身高堪堪到她腰間的位置,他憋着一口氣,昂起頭露出他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小臉。
明明是柳老爺親生,除了嘴巴比較像周氏以外,相貌卻與他無一點相似,有時候柳冉看向他甚至懷疑是哪家孩子抱錯帶回府上養的。
柳銘道:“昨天你欺負我娘?”
她了然,原來是來替人“報仇雪恨”。柳冉不答反問:“你看見了?”
“沒有,但我娘說你跟那個誰欺負她了。”
柳銘理直氣壯,對她完全沒有絲毫尊重可言。他眯起一雙眼睛,黝黑的瞳眸閃着陰陰的冷光,語氣很不客氣,“你算什麼東西,膽敢欺負起我娘來了?你都嫁出去了,現在還有臉皮留在柳家?識趣的趕緊滾蛋,柳家不歡迎你!”
柳冉聽完,忍不住冷笑一下。
似乎被愛人都有恃無恐,柳銘從小受盡父母的寵愛,說話毫無遮攔。但從中也少不了周氏背後教唆,隻要遇到不順心的,他總會尋各種各樣的理由找她的茬。
柳冉撩起帏帽兩側的皂紗,那雙平靜如一灘山澗泉水般的眸子淡淡直視對方。許是真有嫁出去就不是柳家人的想法成份在裡面,或者又是她已經将他們剔除親人之外,現下的她已經不想和他們維持表面的和藹。
柳冉唇邊輕勾,泛着一絲冷意,沒有一點溫度。
“照你這話說,我嫁出去就不姓柳了?”她道,“你娘的一兩句話你就信以為真,柳銘,你長那麼大,腦子是不是隻有你谷陰般大小?還是裡面藏着你腸子内消化完的穢物?”
“你……你!你粗鄙,你竟敢罵我?看我不打死你!”
柳銘最聽不得有人罵自己,當即氣得臉色通紅,開始對她瘋狂地拳打腳踢。
拳頭亂舞,毫無章法落在她身上,柳冉不是受氣包,任人打罵。她不再忍氣吞聲,一把抓住柳銘的手腕,狠狠一甩。
“柳銘,别以為你小所有人會讓着你。我告訴你,就算我不是柳家的人,可你同樣好不到哪裡去,出了柳家,你什麼都不是!”
說罷,她轉身離去。
背對他那一刻,她看不見柳銘眼底浮現一抹暗沉,充滿算計的陰森。他掐準時機,搖搖晃晃站起來,忽然一頭撞向一旁的柱子。
“咚!”
一聲沉悶的聲響拉住她們的步伐。
香菱下意識回頭一瞧,猝不及防的一幕吓得她花容失色:“少、少夫人!小少爺他,他……”
“柳──冉!”
不等柳冉做出反應,不遠處另外一道連名帶姓,歇斯底裡的怒喝在耳邊乍然響起。
柳老爺怒氣沖沖直奔而來,餘光掃到旁邊撞得滿頭是血的柳銘,心底那股火苗猶如扔去一把幹柴,“呼”地一下炸出星嘣子。
柳銘仿佛看到救星般,抱着柳老爺的大腿弱弱地喊了聲爹後,小嘴一扁,一大泡眼淚挂在眼角欲掉不掉,委屈巴巴地就差沒當場哭出來。
這一幕深深地刺入柳老爺的心,火氣攻頭,他緊繃臉,連問都沒問直接刮了她一巴。
突如其來的狀況打得柳冉措手不及,一時間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