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器中的牙齒摩擦發出聲音,這是蟲族對敵人發出的震懾,企圖恐吓住對方,然而白瑞年的注意不在那聲響,而是在那口器中混着的紅色以及剛才襲向自己那前足上面的血迹。
一瞬間那雙眼睛布滿了殺意,強大的精神力被調動着,無形的碾壓着巨蟲的身體,顫抖的四足彎曲了下去。
黑色的手槍被握在手上,白瑞年冷眼地看着它,眼睛已經布上了血色,狠厲的模樣讓蟲心生懼意。
精神力再一次爆發沖擊着整個地底,巨蟲被碾壓在地上,它反抗不得,無形的精神力就仿佛是一隻巨大的手将它囚得動彈不得。
前方的光亮讓衆人瞧見了希望,他們甚至聽見了有人的聲音,工作人員抱着小孩往外跑,溫萊緊跟着,忽的他停了下來。
他猛地回過頭看着深處,在衆人沒反應過來時跑了回去。
“诶!”工作人員試圖把人叫回來,可溫萊很快就不見了。
綠色的血液惹髒了墨綠色的軍裝,他的半張臉都糊上了綠色的血,白瑞年看着腳底的屍體拿出匕首狠狠地剖開了蟲屍的腹部。
“白,白瑞年!”
小小的腳步聲随着帶着喘息的呼喊,還握着匕首的人如同聽見了天籁之音。
他猛地回頭看過去,溫萊身上還有綠色的粘液,小西裝亂糟糟的,頭發也是,整個人看着有些狼狽,可是是完好無損的。
白瑞年深吸了一口氣從屍體上下來,他踩在地上往前走,每走一步地上都有帶綠色血液的腳印,手上的匕首還滴着巨蟲的血。
白瑞年不知道,此時此刻的他看着比溫萊更加的狼狽,甚至還有些恐怖。
不穩定的精神力沖擊着白瑞年的身體,溫萊能夠看見一些無形的東西把白瑞年的身體割傷着。
“老大——”陳曉月趕了過來,她迅速地第一時間給白瑞年注射了抑制的針劑。
“年,年哥。”溫萊靠近他手指勾了勾白瑞年的小拇指似是安慰。
手指忽的被抽開,緊接着自己的手被緊緊的牽住,沉重的腦袋靠在他的肩上,比自己高大的人毫不吝啬地壓着自己,白瑞年的喘息就在自己的耳邊,鼻腔中能夠聞到血液的腥臭味。
白瑞年本應該離開,血液的腥臭味就連自己都忍受不了,可是他不願意放開。
他側目看着溫萊的耳朵輕輕地呼了一口氣:“你吓死我了。”
一句話别無他言。
兩個人中隔着個魚缸,粉色水母兩隻觸手捂住自己的鼻子整個水母在浴缸裡面遊來遊去的。
臭死啦!臭死啦!水都變臭啦!
柔軟的毛巾擦過身上的粘液和沾上的血液,這些東西也并不是這麼容易去除,溫萊有些可惜身上的衣服,這是白瑞年買給他的。
視線投向車外,海洋館已經被軍方包圍了,墨綠色呈現着一大片的,即便都是墨綠色的軍裝,可是溫萊還是第一眼就能夠看見白瑞年。
人群中的白瑞年有些不一樣的魅力,他冷靜睿智,眼神犀利,他指揮下達着命令,舉手投足之間格外有氣範。
他低着頭看向懷中的魚缸,感覺到粉色水母的狀态焉焉的手指輕點着水面,刹那間粉色水母感覺自己魚缸裡面的水變幹淨了,整個水母都有活力起來,它伸出兩隻觸手纏繞住溫萊的手指。
接觸的瞬間溫萊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那是殘留的人魚之力,還是很熟悉的……
人魚是深海把霸主,是深海最好的獵手,在接受海洋生物膜拜的同時也得接受來自海洋的一些惡意。
鲨群便是人魚的敵人之一,鲨并不是人魚的對手,但是鲨會捕獵幼年人魚,這對于本就出生率低的人魚部落來說這難免不是一場災難,因此幼年人魚幾乎是整個人魚部落裡面最重要的存在。
小人魚愛玩,除了愛玩他還對海洋有很多的好奇,很多的地方是他從未去的地方,在某一天,他帶着黑尾的小人魚想要去看看其他海洋生物居住的地方,然而卻意外的闖入了鲨群的部落裡。
幸運的是他們都逃了回來,不幸的是自己受了傷,胳膊上是很大的一處撕裂,流出來的鮮血壓根就止不住,幼年人魚的人魚之力太少了,壓根沒有辦法治療。
黑尾人魚吓得趕緊找到了一隻人魚,那是銀白色的人魚,金色的長發綁成了一個麻花辮,上面還插着好看的珊瑚,他看見受傷的小人魚立馬就是利用了人魚之力。
隻見那止不住的鮮血當即就不留了,傷口也在慢慢地變小,在看見那傷口徹底消失之後銀尾人魚這才停下,他仔細檢查了一番放下心來,随即就是批評教育。
溫萊摸了摸胳膊,他看着粉色水母,這粉色水母的體内有哥哥的人魚之力。
他小心的看了眼周圍,車内沒有人,車外也沒有人注意自己,他低下頭小聲地問着。
“Вы невиделирусалку?”【你有沒有看見一隻人魚?】
“СеребряныйРыбхвост.”【銀色的魚尾。】
粉色水母的觸手晃動着,小水母不會說話,但是會表演呀呀。
觸手不停地變換,先是一隻魚,然後自己養魚缸底下一躺,觸手無力地晃動着然後它飛快的起來觸手又變換成人魚,似乎做着什麼動作然後小水母又躺回去,這一次它慢慢地起來變得格外有生機活力。
溫萊看懂了這小水母的表演,看來是哥哥在人類社會中巧合地救了這一隻小水母,小水母似乎知道的東西也不多,溫萊有些沮喪,不過很快就振作起來,這不就是一個很好的開始嗎?說不定很快自己就能夠找到哥哥了。
溫萊的自我安慰很有用,他坐在車上給小水母喂着食物,和他這平和安定的環境不同,車外幾乎每個人都繃着一根弦。
市區出現蟲族這簡直就是一件難以想象的事,尤其是看那巨蟲在海洋館底下挖的規模,這可不是十天半個月的,起碼有三個月了。
這麼長時間在藏在人類社會,這簡直就是一場災難,或許在他們不知不覺中有更多的蟲族進入了人類社會中。
十幾名士兵下去地底把那巨蟲的屍體拖了出來然後利用汽油将巨蟲的屍體徹底火燒幹淨,緊接着就是一隊士兵下去探索巨蟲挖出來的通道看看是否有殘留的蟲族,查看着巨蟲的來源。
白瑞年派人将這方圓兩公裡都給徹底封鎖清空了,他正打算讓封樣把溫萊送回去就收到了來自管轄官的通訊。
每個城市都有管轄官,他們負責自己管轄城市的治理和發展,自己管轄的城市發生這種情況,這可是頭一遭,管轄官自然是找上了軍隊的負責人白瑞年。
“白上将,聽說蟲族出現在了市區,蟲族不應該是被阻擋在星域防線之外的嗎?怎麼會出現在市區裡面?”
管轄官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老男人,如果白瑞年來形容這管轄官的外貌那就是半秃的頭,油膩的臉,褶皺的皮膚,發臭的嘴。
這傻逼這是把蟲族出現在市區的過錯歸結為他們的防守不當了。
白瑞年不是個傻逼,不會自己承認,更不會被迫承認,他從來就不是個會被人拿捏的軟蛋。
隻見白瑞年啐了一聲一臉的不屑:“你丫的算什麼東西,老子和老子的人在前線奮勇殺蟲的時候你他媽在哪?”
“星域的防線多嚴實你他媽是不知道吧,既然你覺得我不行,那這樣,你去吧,正好老子休個假在家待着。”
白瑞年從來就是個敢說敢做的人,說完就把自己的職權全部交給了對方。
管轄官看着光腦上顯示的職權遞交的申請,隻要他同意了自己就是管理一方的上将,這是一個格外誘人的職位,可管轄官看見這個身上的汗都出了,嘴角忍不住抽動。
這玩應他媽的就是一個雷,自己拿了估計沒多久就得死在那星域了。
他頓時有些後悔了,他和白瑞年打交道的少,畢竟對方基本都是在星域戰場上,本以為會是個好拿捏的東西,結果是個刺頭,邦邦硬的刺頭。
市區發現蟲族這是前所未有的,這件事上面的人問責下來他别說這職位了,估計腦袋都得掉。
他可是看見了,星網上這消息已經傳遍了,網名們都在底下罵,這一人一口唾沫星子足夠把他淹死了。
“傻bei,想拿老子當替罪羊也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第三軍團可不是說笑的。”
白瑞年亮出了肩上的星星,這可不是虛的,都是實打實來的,他都覺得很可笑,這傻逼是怎麼來的?
不覺得所作所為真的是很愚蠢嗎?
說完就挂了通訊,他看着還在燃燒的蟲屍拿着一瓶水走向了自己的車,他輕輕地敲了敲車窗,溫萊聽見聲音轉頭,見是白瑞年趕緊搖下車窗。
白瑞年趴在車窗上看着溫萊又乖又軟的樣子心裡面瞬間柔軟了。
“我讓封樣送你回家?”
他的話溫萊聽完很快就搖了搖頭:“我在這裡等你。”
說着溫萊揉了揉眼睛,眼線還是讓他很不适應,黑色的眼線被擦了暈開了,白瑞年抓住他的手腕制止了他的動作,緊接着他拿出一張紙巾沾了點水一手輕輕地擡起了溫萊的下巴,行為舉止都格外的溫柔,一點點擦去了那些眼線。
溫萊沒有聽見他的回答,擦去了眼線眼睛瞬間好了很多,他看着白瑞年目光堅定。
白瑞年發現了溫萊似乎是對他有些依賴,按道理來說應該要嚴肅的拒絕溫萊的請求,可是小魚崽滿眼都是自己的樣子簡直太讓人腦子拒絕了。
最終白瑞年還是同意讓溫萊留下,不過有個要求,那就是乖乖的待在車上。
搜查的行動很缜密花費的時間很長,溫萊看着那巨蟲的屍體逐漸變成了灰燼,他知道這個不是什麼好東西。
“溫萊”的記憶中,這是全人類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