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除了四處巡邏的西風騎士,蒙德城裡安穩得連隻鬼魂都瞅不到。
被本地神主邀請參觀的外來風神陷入思考,并有理由懷疑這是在給自己下馬威。
不靠譜的東道主倒是不覺得尴尬,撓了撓臉把選擇權交給了客人,“或者,你想去哪兒呢?”
純白的神靈慢慢眨了一下眼睛。
“那便如你所願,出城吧。”誤入此間的神靈直接戳破了對方的心思,“若你不介意,陪我去千風神殿,如何?”雖是語氣和善的詢問,但幽寂高遠的青翠眼瞳中卻是自由之神幾乎從未張揚過的威嚴與霸道,顯然不準備接受任何拒絕的答案。
……另一個世界的「我」,好像有點兇欸……
以“溫迪”之名行走塵世的詩人暗暗歎氣,臉上仍揚着快活的笑,不帶遲疑地應承下來,捕捉到對方眼中轉瞬即逝的放松。
千風神殿對他有什麼特殊意義嗎?但那現在隻是一座荒廢上千年的遺址……對世界的差異有些好奇的溫迪一邊思考着,一邊往前領路。走了幾步,發覺不太對勁兒,疑惑回頭,與站在原地動都沒動的另一個自己寫滿不可思議的清澈翠眸視線相撞。
“你準備帶我走過去?”千風君主發出難以置信的靈魂叩問,“你真的是個風神嗎?!”
巴巴托斯倒是沒有懷疑這家夥不是「自己」,與世界基石共生上千年,要是連異世界同位體都辨識不清,那他大概早就淪為笑柄隻能羞愧難當引咎辭職回家自閉去了。
“這個嘛……”
溫迪歪頭,眼睛眨一眨,忽的飛了個wink,舌尖一吐,笑得分外燦爛,“欸嘿~”
“「欸嘿」又是什麼東西?”想想将自己錯認成眼前這家夥後,蒙德人一個個激動又震驚的模樣,巴巴托斯覺得自己已經看穿了真相,“你該不會……很久都不管事了吧?”
雖說是不确定的猜疑,可語氣俨然是肯定,卻又還有那麼一丁點兒微弱的期待還在垂死掙紮……溫迪認為是時候讓另一個自己明白「自由之風吹拂蒙德」到底是怎麼「自由吹拂」的了。
“我怎麼可能是「很久不管事」,”語氣堅定予以否定後,見對方稍稍松了口氣的溫迪一本正經地鄭重申明,“明明我「從沒管過事」!”
能回家在王座上安穩打個盹兒都算不容易的千風君主呼吸一滞,而常态摸魚的溫迪不懷好意地湊近,促狹笑道:“該不會你一直都勤勤懇懇兢兢業業老老實實履行神職吧?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
不幹正事的風神哈哈大笑,頸邊突然一涼,笑聲便卡在了嗓子眼,“咳……要不,挪一挪?”
巴巴托斯微笑,“嗯?”
委委屈屈自己把脖子移開,指腹壓上輕盈刀身将之推遠,溫迪長出了一口氣,滿臉幽怨,“不要對「自己」這麼粗暴嘛!我隻是個柔弱的吟遊詩人,很容易受傷的……”
“但我不是。”巴巴托斯将小獵刀收回腰後,又重新戴好了兜帽,大半張臉被遮擋嚴實,故而也看不到臉上表情,就語氣來說,那是七分的嫌棄與三分的冷寒,“你居然沒半點警惕心。”
溫迪微怔了下,想問些什麼又因有所顧慮選擇了沉默,任由風的元素力彙聚,而另一個自己舒展白翼,眼帶詢問望來。
将紛雜的心思暫且壓下,膽大包天伸手去摸人翅膀的屑詩人立刻被捉住了作惡的手,一臉苦哈哈的表情直喊着疼,可憐兮兮瞅過來的模樣看着都讓巴巴托斯心塞。
“你帶我一起飛嘛。”揉着手腕的溫迪眼神晶亮,眉眼彎彎地伸出手,“可以嗎?可以嗎!可以嗎~”
這撒嬌的姿勢過分娴熟,讓同樣深谙此道的巴巴托斯詭異地生不起任何拒絕的心思,隻不過——“被「自己」撒嬌,感覺有點惡心。”
“又被嫌棄了……嗚……好過分呐!”
輕柔的風回旋着,托住神靈纖細的身軀,向着風古老的祭祀之地流動。
虛虛握住自己的那隻手比正常體溫要低上不少,溫迪沒去回握,那樣的行為大概率會令這個戒心超重的「自己」才松動些許的防備重新變回堅不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