縛愉見狀,擡步跟在他們身後。
霎時,行在前邊的男子驟然回頭,目光犀利的一掃人群,在屋中支起的梁柱處停駐,發現沒有異樣,才又轉過去與女子調笑。
縛愉從朱紅木漆柱後現身,觑着漸遠去的背影,心裡有了番計量。
她此刻卻是小心的隐匿在人迹中,複跟了上去,前頭相黏的男女進了閣室,不一會屋内便傳出暧/昧的動靜。
縛愉止了步伐。
春蕪樓另一間閣房,氣氛凝固。
屋内一人低着頭,匍匐在地,渾身不住輕顫。
“人呢?”銀狐再度發問,明顯面色多了幾分不虞。
地上之人擡起頭來,可不是老鸨麼?
她顫巍巍道:“大人,知畫方才還在的,奴按照您的吩咐,告知有貴人讓她來您這兒,誰料那小蹄子不見蹤迹,奴這才知她原是犯了錯。”
也不曉得知畫惹上什麼人,這般拎不清,累及她這個徐老半娘,心裡那怨呐。
銀狐沒問出有用的消息,朝風屏處望了眼,沒等到主子旨意,他也不敢胡亂發令。
一時室内氣氛靜肅。
半晌,屏後傳來杯置案聲,銀狐這才出聲讓老鸨出去,又派人暗中盯着她。
屋内再度恢複阒靜。
君夙啟自風屏後出來,神情寡淡,令人捉摸不定。
銀狐:“此前屬下找到此女,怕的是打草驚蛇,所以得到線索,即刻禀告主上。屬下可确定未曾走漏半點風聲。”
君夙啟語氣平淡:“此事隻你與本王知曉。”
銀狐聞言立馬單膝跪于地,薄背硬挺如松,一聲不吭,俨然一副聽其主人發落的模樣。
知畫在這個節點失蹤,他深知自己百口莫辯。
君夙啟負手而立,睨着地上之人,不鹹不淡的朝看了他眼,并未作多停留,便收了回去。
“起罷。”
面具之下的一張臉閃過一抹喜悅,銀狐明白主上是信任自己,随後起身站定。
主仆二人的談話且是在夙王府中,論消息洩露,隻有那時。
“府門裡既生了蠹蝝,合該清理了。”君夙啟背過身,臨窗遠眺,暮色泱泱、群壑已暝。
對方不惜暴露自身,想方設法也要阻止他見此女,看來夢裡的事并不全然屬虛。
君夙啟早已對府中安插的探子有所察覺,本不欲如此早清理門戶,今日之事着實惱怒了他。
銀狐會意,道“主上需要屬下如何做?”
“哪兒來的'送’往哪去。”
“是。”銀狐明白主上是動了殺心。
縛愉靠牆仔細聽着旁的動靜,似是消停,猜想摸約是迷藥的藥效發作了,遂蒙了面往隔壁去。
她推門而入,見到榻桌前伏倒着一男一女,桌上還擺着半壺酒。
被縛愉下過迷藥的酒。
“咕噜。”
縛愉神色一凝,垂眸見是滾落在地的酒杯,蓦地松了口氣。
她轉目又看向倒在案上的男女,瞧見未曾有蘇醒的迹象,便靠近桌案,伸出手。
陡然間,她的手被本該昏迷不醒的男子抓住。拉扯間,對方沒料到她會武功,縛愉掙脫開束縛。
“小娘們,想不到你竟會些功夫,竟讓你掙脫,倒是小爺輕看你了。”
縛愉思緒轉速,眼下沒探究他是如何得知她為女兒身,卻是疑慮梁武為何清醒着。
縛愉望向一旁昏迷的女子,像是明白什麼,道:“你沒飲下那酒。”
他是怎麼知道酒中投了藥的,那藥是郭掌櫃給的,放入酒水中即溶,無色無味,瞬息間飲者酣睡。
縛愉腦中晃過端酒侍女身影,不對,不是她,她遞給自己托盤便離開,而自己也是看着梁武飲下酒的。
梁武像是看透她所想,從喉嚨裡發出幾聲悶笑,“你自诩以為幹的很好?剛才你端酒進來,低含着頭。老子就發覺你不對勁,想着陪你玩玩,看你這小娘們要做些什麼,怎麼,迷暈老子,再然後呢?”
他露出駭人的兇态,“然後落入老子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