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一旁的藥瓶,頓時慌了,使出畢生所學,以為小徒弟回天乏術。結果,小長風非但無事,反而活蹦亂跳。後來冥思苦想,得出結論,那日他回來見到的,是小長風吃得太多,把自己撐得難受。
再之後,師父發現,自己千辛萬苦得來的天下第一毒就這樣被小徒弟吃了,氣得把長風打了三天三夜,扔到蛇窟,才叫長風之後不敢亂吃。
長風忽然想起,自己端來的糕點要涼了,“主子快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沈清安看着黑糊糊的糕點,并不是多想吃,對長風說∶“有時候不動手也是種善意。”
長風道∶“屬下不放心交給别人,這糕點樣子雖然差強人意,但吃起來口感上乘,甜而不膩,回味無窮。主子,娘娘不如試一試。”
姜蕪也不是很想,于是岔開話題,道∶“你方才說發現了什麼?”悄無聲息的将糕點推開。
長風一拍腦袋,差點忘了,“我剛剛在廚房看到了張珙。”
張珙?
他不在太後身邊去廚房做什麼?
長風繼續道∶“他和太後身邊的侍女眉來眼去。”
他對張珙,原本就談不上多親近,因着沈清安的緣故對張珙十分包容,這會兒找着由頭,還不得給沈清安告狀。
沈清安∶“說重點。”
長風還想一吐為快,被沈清安一句話噎在喉中。思來想去,最後憋出一句∶
“張珙這個人很可疑。”
姜蕪問∶“他不是陛下的人嗎?怎麼可疑?”
長風道∶“以前是,現在可說不好了。”
又補充∶“隻有像我這樣,和主子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才可靠。他一個半路出家,心眼多着呢。”
姜蕪心想,沈清安既然信任他,張珙也決計不是兩邊倒的叛徒,其中是有什麼誤會。
又問∶“那你可聽清他們說了些什麼?”
長風那時忙活着手裡,怕沈清安餓出個好歹,一邊看着鍋裡,一邊豎直耳朵聽。隻是隔得太遠,饒是他内功醇厚,功力不凡,但也隻聽了個大概,說什麼“對不起”之類的話。
還能對不起誰,隻有主子了!
姜蕪凝眉思索,哪裡出了問題,張珙和這個侍女,是什麼關系?
沈清安撚動着珠子,問長風太後那邊可有動靜。
這會兒太後應該有所察覺,怕是忍不住要動手了。
長風平日雖然糊塗,但對正事卻十分敏感,臉上也嚴肅起來,道∶“這家農戶原本的主人早死了,我在後院的柴房發現了屍體,用的滅骨水,隻殘留了一截小的腿骨。”
恐怕是時間匆忙遺漏下的。
姜蕪蓦然驚慌,不安起來。
沈清安察覺她的不對,輕輕撫上她的手背,無聲安慰。
“而且,”長風神色凝重,道∶“太後這番恐怕下了血本,要主子你,有去無回。”
沈清安冷目。
長風道∶“這裡有千羽閣的标記。”
他勘察過附近,所有線索被清理得幹幹淨淨,他反複在驿站到太嶽山奔走,幾次三番,終于讓他找到破綻,就在這家農戶三裡外,有千羽閣的标識,一隻殘缺的蝴蝶。
姜蕪心道,這千羽閣是什麼?連長風這樣的高手都談之色變,難道是什麼不得了的人物?
長風見姜蕪疑惑,解釋道∶“千羽閣是江湖門派,娘娘不知道也正常,不過卻不是什麼正經門派。”
長風嘴裡那樣說着,眼中卻毫無波瀾,沒有世俗的鄙夷,隻是就事論事的講述。
江湖人豪放不羁不錯,骨子裡卻帶着高低貴賤的三六九等,他們多以名門正派著稱,自命不凡,自诩清高,看不起别的門派。
但在一件事上達成共識,對邪門歪道的定義,千羽閣這樣的污穢之地,他們一邊不恥,卻又一邊趕着上前。
醉倒溫柔鄉。
長風還要繼續說,被沈清安一個眼神逼退。
“千羽閣女子當家,沒什麼武力,但卻是大周乃至五國中的制毒高手,你們見到的天蠍子原本産自北疆,但這一壺,卻是出自千羽閣之手。”
姜蕪道∶“她們該是受了不少苦。”
長風沒明白,但也不想深究。
“千羽閣業務廣泛,遍及全國,也說涉及到境外。但這些都不是重點!”
長風眼神堅毅,“重點是,天下第一殺手聶隐和千羽閣糾纏不清,幾乎有千羽閣出現的地方就有聶隐。”
姜蕪總算縷清楚,問沈清安∶“遇上聶隐,我們有多少把握?”
她必須以最壞的結果打算。
沈清安沉默,長風搶話說∶“也不是沒有勝算,我武功高強,和聶隐應該能敵上一敵,隻不過加上千羽閣,就難說了。”
沈清安道∶“受的教訓還不夠多?别逞強,首要之急是護住性命。”
四年前,長風單槍匹馬闖入玄月宗,一人敵萬軍,将他從地獄拉回。而長風因此遭受重創,武功不及當年七分。
長風零感涕零,對這份關懷彌足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