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和這樣的人呆在一起,挺熱鬧的。
不會讓她想起一些不該想的人。
吃完飯已經是晚上八點,葉弨送她到公寓樓下,他手裡提着姜筠的相機包,非要跟着她上樓。
知道她住在哪一層,這回他一進電梯就輕車熟路按了樓層鍵。
姜筠正要瞪他,又聽見他說:“你哥不是在嗎,我上去打聲招呼總可以吧。”
想到溫禮昂,姜筠沒再說話了。
電梯停在十五層,姜筠看了眼時間,溫禮昂這個時間一般都在家。
果然,輸入密碼,門打開,廚房的燈亮着,她看到溫禮昂系着圍裙站在料理台前,圍裙裡還穿着黑色的西裝襯衫,想來是剛下班沒多久,甚至還沒來得及換上家居服。
他在廚房裡給她做舒芙蕾,半顆切開的檸檬放在旁邊,他手上戴着烘焙用的手套,右手拿着打蛋器。
聽見門口傳來聲響,溫禮昂繼續着手上的動作:“回來了?”
久久沒有聽見姜筠的回應,她好像在和别人說話,溫禮昂疑惑,這才回過頭。
姜筠背對着他,從鞋架上給上次來過家裡的那個男人拿拖鞋。
手套上殘留的檸檬汁此刻似乎滲入了皮膚,那種酸澀的感覺透過血液浸到了心裡,他眉頭皺了皺。
“哥!”
站在玄關處換鞋的葉弨看到了他,和他揮手打招呼,非常熱情。
雖然這才第二次見面,但他喊溫禮昂“哥”,喊得已經相當熟練自然。
溫禮昂的視線在他臉上停留了幾秒,眼睛半眯,卻像是皮笑肉不笑地應了聲:“嗯”。
“我和姜筠剛吃完飯回來,哥,你吃飯了沒?”
“吃了。”
葉弨去衛生間洗幹淨手,就往廚房跑。
“哥,在做什麼呢?需不需要我幫忙?”
溫禮昂語氣未變:“給小筠做點吃的。”
葉弨看了眼亮着燈的烤箱:“做蛋糕?”
“嗯,舒芙蕾。”
姜筠這會恰巧經過,聽到溫禮昂的話愣了愣。
“原來你喜歡吃舒芙蕾?”葉弨看向姜筠,“我有個朋友是法國很有名的西點師,改天帶你去嘗嘗。”
姜筠沒吭聲,透過葉弨的身影望向溫禮昂,他始終背對着她,她看不到他此刻是什麼表情,隻看到他手臂肌肉始終緊繃着。
姜筠不想再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走到客廳,葉弨也跟着走了過來。
“好渴,我去拿點喝的。”
葉弨輕松自如得像呆在自己的家,他說着就打開了冰箱。
隻是打開冰箱,他眼睛亮了亮。
他發現過去這麼多天,裡面的西梅汁一瓶都沒少。
“你不會是不舍得喝,想着全部都留給我吧。”
姜筠的表情可以用困惑來形容。
“想多了你。”
“那為什麼一瓶沒少?”
“難喝,不愛喝呗。”
“你不喝,怎麼知道難喝?”
“看着就難喝。”
回答這樣的問題簡直是在浪費時間,姜筠一邊皺眉一邊搖頭。
兩個人在鬥嘴,葉弨跟她開起玩笑,把飲料遞給她。
“你喝一口,真的不難喝,相信我。”
姜筠往後躲,拒絕得很幹脆:“不要。”
“就一口,你試一下。”
“……”
姜筠仍舊拒絕。
“好吧,”葉弨終于放棄了,“我看下,保質期還有一個月。那看來以後我得常來,不然這麼多飲料,放在這不是浪費了?”
溫禮昂就站在廚房,聽着他們在客廳打鬧,那笑聲刺耳尖銳,好像下一秒就要刮破他的耳膜。
這天晚上,葉弨待到十一點才離開,姜筠送他到一樓。
回到公寓,溫禮昂做的舒芙蕾就擺在客廳茶幾最顯眼的位置,而他本人在沙發上坐着。
“阿筠。”他喊她。
她沒應,徑自回了房間。
她不想再領他的人情,她對他從來隻有非分之想,全無兄妹之情,她不想再配合他演什麼兄妹情深的戲碼,她已經膩了。
隻是,幾日後的一個清晨,她去冰箱裡拿牛奶,突然覺得不對勁。
冰箱好像空了不少。
實在找不到原因,她看向客廳沙發上正在看财經新聞的溫禮昂:“裡面的西梅汁呢?怎麼不見了?”
溫禮昂表情如常:“打掃的阿姨愛喝,都拿走了。”
“哦。”
昨日确實有阿姨過來打掃,那阿姨和他們關系很好,有時她在家也會給她拿些零食和飲料給她女兒,所以這也不稀奇。
姜筠沒多想。
今天起床晚了,擔心上班會遲到,她從冰箱裡拿了瓶牛奶裝進包裡,急急忙忙就走了。
隻是,剛走到一樓,她聽到有保潔人員在小聲議論——
“停車場的垃圾桶裡不知道誰扔了那麼多飲料,一下全裝滿了。”
“應該是過期的吧。”
“沒有,我去看了,還有一個月才過期,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最後一句話撞入耳朵,姜筠腦海裡突然跳出某種念頭。
那想法在大腦裡逐漸成形,愈加強烈,顧不上還有二十分鐘就要遲到,她重新走進電梯,按下負一層。
短短幾秒内,她手心捏出了汗。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她屏住呼吸,走進停車場的入口,還沒走幾步,她就停了下來。
在離溫禮昂停車位最近的那個垃圾桶裡,塞滿了同一種飲料。
正是冰箱裡空缺的——西梅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