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
宋南行低着頭瞥了一眼桌面,果真有一碗滿當當的炒面,香味還挺重,“我先走了,你早點睡。”
“嗯。”宋南行松了口氣,随意回應了一句。
“記住我說的話,不會害你的。”那個男人起身離開,鑰匙碰撞的聲響在走廊中回蕩,直至消失。
他沒有關心那個人的去向,隻是一頭栽入床褥中。
他的腦中并不像之前那樣空白,而是染上一抹幽藍。
“他......會是在騙我嗎?”
這抹幽藍如同那片深海,總能掀起海嘯,席卷一切,将記憶籠入漩渦,去往不歸之處,席卷路途中的一切。
“我是不是不該這樣做。”
沒人知道記憶的終點是何地,也沒人會知道這種危險究竟是誰帶來的,這種問題早已過時。
“他們都很好,尤其是......”
是梁澤舟,一切無用記憶的根源,未來的一顆不知是絆腳石,墊腳石,還是晶瑩剔透的寶石原體,但無論怎樣去搬動這塊巨石,它終究還是屹立不動,與宋南行共享着同一片天地。
“但是......”
他的感性因子現在正掌控着他的全身,從頭到腳,無一不在為這片深海沸騰,為它而吟唱,這塊冰川因此在一點點消融。抛開自己懼怕的感情因素不說,這片海域給他帶來的滋養是無窮無盡的。
“他很危險。”不管是從哪個方面來說。
他是海平面所析出的鹽漬,也足以在北冰洋飄來的冰川上灑滿自己的痕迹。
“我......”
或許是因為它的獨特,也或許是由于它的翻湧。海浪搗鼓着宋南行的心髒,不得安甯。
“想和他做朋友。”
現在他所具有的理智無法控制自己不在這片海洋中沉睡,無法阻止自己向暖流靠近。
“想和别人一樣。”
海洋中每一聲的鳴響都在誘惑着他,是與他契合的幽鳴,一切都太過巧合。
“想和他,和他們做朋友。”
但關鍵不在此,而是在于他竟然有一天會不受理智控制,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這一晚,宋南行睡得不如平常好,翻來覆去,想要放空自己,卻又無能為力。
他将手附在自己的心口處,靜靜感受皮膚下跳躍的生命。
“這是我從未有過的感覺。”
那種感覺是他出生以來就沒有體會過的,那種心髒瘋狂跳動,抨擊其他器官的感覺,那種手腳顫抖,無力自控的無奈之感,還有那種昏沉于世,不願繼續被束縛的感覺。
心頭的血液像激流一樣在毛細血管中輾轉,最終進入各個器官内交換出早已發燙的氧氣,又把它送出身體,但似乎體溫依舊在升高,真是沒完沒了了。
隻是分别不過幾個小時,他竟頭一次會期待與另一個人的下一次相見。
“他真的很有意思。”
頭一回渴望深入這片遠海探索深處早已沉沒的亞特蘭蒂斯。
海洋中的億萬個水分子,都因他而變得格外耀眼,分外迷人。
“哥哥,我想和他做朋友。”
“我想試着相信他。”
“我相信他們。”
他的感性為這片海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