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在沙發上,開始無聲的哭泣。
黃昏将至,黑暗即将吞噬一天中最後的光明,但第二天的早晨,世界能再次迎接日光的莅臨。
可她的世界不再擁有黎明,不再是那片能迎來光明的大地。
她挪步到酒櫃旁随意拿出一瓶紅酒,灌入高腳杯中。
【Always】
但現在不是了。
她好久沒有一個人喝過酒了。
過去都是嚴陵風看着她,她酒量小,沒過幾杯便醉到斷片,而他酒量好,千杯不醉,江楚喝不完的酒都是他解決的。
“真是個小酒鬼,酒量小還喝這麼多。”
“好喝嘛!再來一瓶!”
“喝多了傷身體,别喝了。”
如今,她一杯杯地将紅酒灌入身體。
和料想的不同,她難得覺得自己很清醒,清醒到她仍能看清電視櫃上那即将枯萎的玫瑰,清醒到她依舊能想起嚴陵風的離開,清醒到她認清自己的内心。
過去的玫瑰攀附于層層綠葉之上。
現在的玫瑰沒有綠葉的襯托早已失去一生的雅緻。
她早已離不開他。
她第一次喝完一瓶紅酒都沒醉,但與此同時,愁也沒消。
她又開了一瓶,這次她喝不進去了,胃已經開始隐隐作痛,她的意識終于開始模糊,總覺得有人在耳邊說話
“又喝酒,小心胃疼。”
“不會的不會的。”
“來——把胃藥吃了,熱水袋已經給你裝好了,放在小肚上。”
“好。”
“腳冷不冷啊,我給你捂捂。”
“那你把手拿過來,我給你熱熱。”
她的視線仍落在剩餘的半瓶紅酒上。
再也沒人為她喝完剩下的紅酒了。
酒勁上來後,她開始幻想自己若是沒有請求梁澤舟他們盯着嚴陵風,結局是不是會不同,她是不是還有機會。
顯然是不可能的。
她不能成為罪惡的幫兇。
嚴陵風他真的有罪嗎?
誰來告訴她?
她一直沉浸于黑夜給她帶來的涼意,看着落地窗外的城市景觀,眼神空洞,不知不覺向蒼白的光明邁進。
客廳的時鐘站在高處凝視着癱倒在沙發上的江楚,秒針轉動,每秒都在為時間的流逝而呐喊。
“把所有的春天——都揉進了一個清晨——”江楚的手機鈴聲打破封閉的空間。
她伸手去夠茶幾上的手機,剛拿起來,手機脫手掉在了地上,毛毯攬住了它,沒有讓它受傷。
她撿起完好無損的手機。
“喂?小何,怎麼了?”
“小楚,我和朝朝在門口了,你醒了嗎?醒了就給我開個門。”何茜在江楚家門口等待。
她其實知道江楚家的密碼,是江楚告訴她的,以便她叫醒江楚這個瞌睡蟲,但前幾天這個小區好像不太平。
業主群裡總有人說會在晚上看到奇怪的東西在閃爍。
她怕早上也會是如此。
她故意讓江楚自己打開門。
否則,以後可能會出現上次那種事。
“好。”
江楚抓了抓頭發,用桌上的梳子随意梳直,随意抹去眼角的淚痕,好似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隻有微腫的眼睛留下痕迹。
“進來吧。”江楚打開門,給她們倆各拿了雙拖鞋,剛打開鞋櫃時,發現了躺在小角落中的男士皮鞋,她有意地忽視了它。
“來,坐着吧。我給你化個妝後,你就可以美美地去粉絲見面會了。”楊朝朝将化妝箱打開放在餐桌上,蓋住了那些信,“你的眼睛怎麼有點腫腫的,是昨天熬夜看信了嗎?”
“嗯。”
“哎,叫你好好休息,結果在這看信。”何茜無聊地收拾着桌上的信件,将看過的和沒看過的分為兩碟放置在茶幾上。
“沒事,不會困的。”江楚目視前方,廚房冰箱上的冰箱貼還是她和嚴陵風一起去超市買的。
“你說這個怎麼樣?”
“嗯......你看這真的符合我的氣質嗎?”
“很符合啊,優雅但不失可愛的小花苞。”
“那就這個吧。”
綠葉已經凋零,花兒的死期還會遠嗎?
“你又想到嚴陵風了?”何茜看到茶幾上兩瓶紅酒,“你前天不剛喝完一瓶?你看看這酒櫃,都快少了五分之一了。”
本來就沒幾瓶了,在那件事之後。
江楚沒有說話。
“你不能再這麼喝了,本來胃就不好。”何茜将紅酒拿了出去。
江楚仍不說話。
她早已哭不出眼淚了。
“好了。”楊朝朝開始收拾桌上的化妝品。
“走吧,方毅已經在樓下等我們了。”何茜将手機塞進褲兜,讓她們下樓。
“好。”
她是感性與清醒的統一體。
即使受感情影響,她還是要面對那個已然的現實。
這就是她現在的黎明,感性又清醒,痛苦又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