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有一雙如同茂密又寒冷的綠林的眼睛的孩子,他需要一點溫情支撐他不徹底成為一個組織所期望的殺人機器,或者說他需要一點讓自己存活的空間。
然而這點溫情需要來自一個絕對弱勢的角色,這樣GIN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成為這個角色的上帝并些微的放任自己将信任和情義投射在這個角色身上。
這個時候小小的有灰色眼睛的黑貓就成了絕佳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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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GIN早早出門訓練的一天。
沈溫從不為人知的牆洞裡鑽出去,小貓咪蛄蛹了幾下把自己拔出來。
一團咪咪小的黑毛團子就這樣出現在走廊的過道裡。還滾了兩圈,最後啪叽一聲趴在那。
走廊的燈光很亮,把過道上的油漆照的慘白,如同死人的臉。過道兩側是緊湊的房門,房門上挂着孩子們自己制作的名牌,房間裡是幹癟逼仄的個人空間。
為了以示民主,總管先生允許每個孩子自己保管自己的鑰匙,但是每個禮拜的日常檢查卻還是如同強光将房間裡孩子們用以躲藏的小小陰影照的無所遁形。
每當這令人窒息的民主闖進狹窄的房間,GIN就會踢亂永舊衣服搭成的貓窩,把小貓塞進并不合身的衣服寬大的領口,緊緊貼着自己。
小貓的體溫高于人類,暖烘烘的蜷縮在皮肉附近,也乖乖的不亂動,這令人心安的乖順讓年幼的GIN反複确認這雙霧蒙蒙灰眼睛的主人是無條件服從自己的。
這使得年幼的豺狼内心常常翻湧起柔軟而和平的罕見安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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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溫坐起來抖了抖頭上的灰,扭頭看見GIN隔壁的房間門上挂着簡陋的門牌,破破爛爛的木牌上卻用花裡胡哨的意大利寫體寫着孩子的名字:
卡爾瓦多斯CALVADOS
其實沈溫小時候抄寫字帖的時候也練過這種中看不中用的字體,但是因為太花了無法辨認導緻行動中總是導緻信息傳達的失誤,就被唐勒令廢止了。
這也是他能輕易辨認的原因。
說起來這個名字好像還有點耳熟,這孩子好像後來成為了貝爾摩德的手下,屬于癡漢。後來好像因為被萊伊打斷了腿無法從警方的追捕下逃離,開槍自殺了。
也許是因為最近主管說的屁話太多,竟然讓沈溫懷念起老爹和家裡濃厚的信仰氛圍。
他滿有慈愛的說了一句:“...願主保佑他别下地獄。”
小貓咪聲咪氣的對着顔色沉悶的鋼鐵房門歎了口氣,搖搖尾巴正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身後的房門卻突然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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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字體一般花裡胡哨的倫敦腔英語在身後響起,沈溫被拎着後頸提起來。
“...你是從哪裡來的?...小寶貝~”
說實在的,沈溫現在明白為什麼他會和貝爾摩德那個講究人玩到一塊兒去了。他甚至還沒有忘記加重自己呲呲的輔音。
講究。
實在是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