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動的光球将整個餐廳照得明亮溫暖,原本擁擠逼仄的餐桌施展了延展咒,穩穩當當坐下七人。
阿利安娜第一次走出那棟小房子,并沒有設想中的失控,她坐在哥哥和春張中間,安靜地切割巴希達烹饪的美食,看上去那樣的溫順無害。
“你們真該多帶安娜出來的,”巴希達已經喝了一杯葡萄酒,腦子暈乎乎的,她對阿不思說,“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多瞧瞧外頭的世界,呼吸些新鮮空氣是件好事。”
“是的!我想哥哥應該也是一樣的念頭,擺脫掉令他蒙羞的家人,跟不知來曆的騙子一起,開啟光明的未來。”
還沒等阿不思接話,阿不福思搶先回應,自從來到巴希達的小屋,他的情緒就異常焦躁,對阿利安娜寸步不離地看護,并不斷催促着進程,如同離開洞穴的巨龍。
“我從沒這樣想過。”
阿不思收起了蓋勒特聊天的開懷大笑,他看向自己的弟弟,平靜地澄清意圖。
“是的,再等一會兒,還有一年山羊小子就畢業了,安娜可以交給他照顧。”
面對心情低落的情人,蓋勒特握上了他的手,行動上是安慰,語言卻将阿不思趕入窮巷,提醒他做出抉擇。
“不,蓋勒特,安娜不是我弟弟的責任,他應該去計劃自己的未來。”
再一次,阿不思明确拒絕了蓋勒特,他清楚知道這個家應該由誰來支撐,這場晚宴隻是偶爾的喘息而已,并不意味着他責任的舍棄。
“阿不福思不會有什麼成就,”仗着阿不思的喜愛,蓋勒特武斷地對他的家人做下評價,“但你不同,你的才華不該埋沒。寶石注定要大放異彩,而不是和沙礫一樣被踏在腳下。”
“夠了!我當然會照顧安娜,這不是因為什麼冷冰冰的責任,而是愛,我愛我的小妹妹,就像我的父母一樣!”阿不福思重重扔下刀叉,他沖着自己的哥哥外厲内荏地嚷,明明是為阿不思解開家人的鐐铐,卻聽着像指責。
“而我也不是傻子,你在一步步地試探阿不思的底線,先是一個上午的書房,然後是一天的谷倉,最後是帶着安娜的晚餐!他那麼信任你,難道沒有将他不上台面的家庭跟你和盤托出嗎?你明知道這是危險的,卻逼迫他抛棄家人,而去選擇你!”
阿不福思粗暴地扯下領口的餐巾,轉向蓋勒特,這個引誘了他哥哥的人,激烈地指責,
“為了那些冷冰冰的獎杯和榮耀,衆人的擁護和掌聲,還有那些權力和财富。當然,這可比家人有吸引力多了!我不會自不量力地将兩者放上同一個天平,想去那你就去!我可以照顧安娜...”
“天呐,孩子們...”
巴希達想要安撫,卻被湯姆打斷,他看上去再也忍受不了阿不福思對自己信旨的踐踏了,
“是的,邪惡的權力,虛榮的榮耀,傳道士的口吻。既然你如此厭惡這些世俗的東西,幹脆将那枚決鬥俱樂部的獎章扔了好了,而不是擦得锃亮挂在牆上。”
“那不...”阿不福思臉漲得通紅,卻無法反駁湯姆的詭辯,“隻是一枚玩具似的東西而已,扔就扔了!”
湯姆總是會細緻入微地收集那些對自己有利的信息,這讓他在遊說上暢通無阻,他無視了阿不福思的嘴硬,
“榮耀本就是促人進步的,如果它真的十惡不赦,為何還有那麼多獎項呢?不是為了虛榮,而是表彰優秀,對努力的認可,你值得它,就這樣。”
“而權力呢,天啊,千百年的圍繞它的血腥将它裝扮成了塞壬,誘惑又迷人,隻要一沾上它就立即低人一等,被冠以不擇手段,陰狠毒辣的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