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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百相: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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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着這兩句話度過了永佑一年的西昌兵變,永佑二年的洪澇和大旱,永佑三年的狄人南下和青兵入京。

我确實是個聽話的孩子。

但我是個很糟糕的皇帝。

我懵懂意識到這點時,大火已燒到了我腳下,此時,正是永佑三年末。前不久,大母還很有興緻地規劃着晚宴,說這裡要換個顔色,那裡要添幾桌她喜愛的糕點。在我的記憶裡,她隻在這時候顯得像個“人”。

我喊着母後和丞相。他們在哪兒呢?宮女侍從們驚慌失措地逃竄,宮外是喊殺聲和慘叫聲,火在最華麗的絲綢上燒成了一條血色的小溪。

我也許是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我正躺在一座道觀的青石台階上,我身旁是那位教我習武的侍衛,他渾身是血,早已沒了氣息。

我呆坐了很久,看着影子從西邊到了東邊。

道觀的門終于開了,來的是位慈眉善目的道長,她看了看我,看了看死去的侍衛,終究是歎了口氣,拉着我進了門。說事世無常啊。

她給我端了碗粥。

我突然很想哭。

侍衛為什麼救我呢?我什麼都不會,連他的名字都記不清;道長為什麼救我呢?我和她素不相識,為了救我她要承擔非常非常大的風險;兄長為什麼要殺我呢?我以為他是少有的會陪我玩、對我好的人;丞相為什麼要害我呢?我把他當可敬的長輩,什麼事都聽他的……

但我不能哭啊,母後說了,我是天子,天子是永遠不能在别人面前不體面的,她說我一向是個聽話的孩子。

我緊捧着粥,梗着脖子抿了一口。涼的,應該是剩飯吧。現在不是宮裡,沒有人會為了我的脾性再起一次竈。

真難喝啊,原來百姓喝的都是這種味道嗎?

我突然想起了為我而死的侍衛,因我而死的,遭了旱災或洪澇的百姓。

他們能喝上粥嗎?

我終究是哭了。

我懵懂地意識到,此後,我就是小道士了。

我把粥喝完了。

救我的道長叫玄妙道長,道觀就叫玄妙觀。道長說,你既拜入此門,理應有個新字:你是觀裡年歲最小的,首字可為“季”;又是永佑朝天子,就單取個“佑”吧。

如果要冠姓——如果不嫌棄,可以用我的,李。

李季佑,這就是我的名字了。

道觀的生活其實沒我想得那麼糟。

玄妙觀其實很小,滿打滿算也就十餘人;人也松散,幾個師兄師姐經常不在,他們在山裡逛着玩,偶爾還下山給我們帶些東西。觀裡有幾隻雞,二公二母,後續又添了隻鵝,每天不亮就叫,能把一觀人吵醒。

觀外有片小菜園子,玄妙道長每天準時去澆水,都長得旺盛,過一陣子就會出現在我們的飯裡;師兄則在旁邊種了桃樹,花很好看,果子也結得沉甸甸。

偶爾會有上山的人,大都是玄妙道長的熟人,來玄妙觀祭拜,放下點兒貢品,叩首後便走了;也會有雇來的短工,來觀裡打掃打掃衛生,或是幫忙運些新鮮食材,領了工錢,也走了。

玄妙道長對我很好。觀裡供的是四方神君,道長經常給我講四方神君的故事。什麼天下大災,神君下凡救苦;什麼百姓冤屈,神君還他清白;什麼求藥無門,神君治病救人……

有經書上的,有民間傳聞,還有她自己編的。老太太總是絮絮叨叨,一遍遍地講,告訴我們要做好人,行善事,用着最粗淺的故事講最粗淺的道理。

她還總是忘事,有時故事卡殼了,大家會争先恐後提醒她——接下來神君該說什麼啦,做什麼啦……她就摸摸腦袋,哦,對,咱接着說。

她和母後完全不一樣。

除了聽故事,我們日常就是念書,侍弄菜園,或着在山裡玩,隔一陣子還要在觀裡大掃除。

我礙于身份不能下山,其它人倒是可以的。他們會算着日子,在過節的時候去洛京城玩,再回來拎着大包小包。

洛京之亂後的洛京其實也沒太多玩的,更多還是斷壁殘垣,偶爾還會遇到殘兵,但大家依然很期待下山。

這時候,道長就會交待一堆注意事項,什麼時候走呀,什麼時候回呀,什麼地方不能去呀……

她真的像我們的媽媽一樣。

她會給我們補衣服,講故事,甚至會攔住找上山的殘餘青兵。大師兄說這玄妙觀就是她建的,建了二十餘年,當年花了十餘萬錢呢。

來山上有香客講,傳聞道長是洛京四家的某千金小姐,不滿教條,逃了婚,躲山上當道土;二師兄說,傳聞道長是三十年前的紅院頭牌,一笑千金,卻被心上人辜負,此後心灰意冷,建了玄妙觀;更有甚者,說她是燕趙有名的俠女,為親報仇後恩怨已了,歸隐山林…

确實,老道長看着慈眉善目,卻頗有氣質,處事風雲不驚,一看就非俗人;雖記性不好,可做事井井有條,懂得也多,還不願談論自己的過往。

可這又怎樣呢,我也許還稱得上一句“前朝皇帝”吧,可大家在玄妙觀,就隻是一家人。

她是玄妙觀道長,我是玄妙觀道士。

她就像我們的母親一樣。

僅是如此了,隻剩如此了罷。

堪是:

宮闱春深草木荒,

昔時熙攘盡蒼茫。

階前梧葉随君逝,

不對殘洛憶舊芳。

端午更新(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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