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花,是你養的,對吧?”拂晨哽咽着,臉上盡力扯出笑意:“因為我們燒了你養的花,所以你才會生氣,對吧曉曉?”
“花……我的,花。”提到花,女孩的表情又憤怒起來。她伸手掐住了拂晨的脖子,哪怕比面前人矮了将近兩個頭,但那股怪力讓拂晨變得窒息。與此同時,水蚺也開始打量着拂晨想要爬到他身上。
見狀,簡越抿緊嘴迅速沖到拂晨身邊試圖扯開那雙手,但女孩的手紋絲不動,這讓他蹙了蹙眉從身上拿出佩刀。
“不,不要!簡隊,她,她是我妹妹。”拂晨的臉已經因窒息而發紅,但他依然艱難地開口,阻止自己的隊長對女孩做出任何攻擊。
“你會死的!”簡越也顫抖起來,眼眶通紅,“拂晨,你會被你的妹妹殺死。”
“不會的,我的妹妹她……最喜歡我了。”拂晨已經翻起了白眼,可他說完這番話時依然努力露出笑容。
也許是看到這抹笑,女孩突然将手松開大叫起來,她開始變得慌亂、恐懼。
“不要過來啊啊啊——!”
“我的花,我的花……”
“好痛啊……好痛啊哥哥……”
“哥哥”兩字一出,拂晨再也忍不住崩潰大哭起來。他狼狽地跪坐在地上抱住眼前早已被折磨得精神失常的妹妹,一下一下撫摸着那頭潮濕白發,絲毫不在意幾條水蚺還在其中緊盯着他。
“這,這……”也許是家中也有弟弟,關山雀看着眼前的畫面,淚水也止不住滑落下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
“等出去再說吧。”楚非抹了抹眼角的水光站起身看向拂晨,“拂晨,很抱歉,你妹妹現在已經不是人了,我們必須要将她……”
“她是人!她是我妹妹!”
拂晨知道楚非要說什麼,在這重合裂縫中出現,還能控制變異水蚺行動的拂曉怎麼可能還是人?他當然明白自己的妹妹早就和異獸沒有任何區别,他們也必須将拂曉殲滅才能出這個裂縫。
可拂曉是他妹妹,是他尋找了将近兩年卻杳無音訊的妹妹。他們好不容易見了面,即使拂曉已認不出他,哪怕以前那可愛活潑的妹妹變得古怪空洞,他都依然激動欣喜。
可随之而來的是濃濃的恨意和垂憐。為什麼是拂曉?為什麼他的妹妹要受這種苦?在裂縫中一定很辛苦吧?為什麼必須要殺死她?
“我能不能帶她一起回家?”明知不可能,拂晨還是顫聲問道:“她在這裡一定很久了,簡隊,這裡太黑了,拂曉她很怕黑,卻在這裡不知道逗留了多久。”
“我不想再失去她了,行嗎簡隊?楚隊,你不是也有重要的人嗎,你一定能理解我的對嗎?”他又看向楚非,眼中盡是哀求。
是啊,他也有重要的人。0195是他重要的人,席牧也也是他重要的人。他不知道0195是否活着,但現在,席牧也正在裂縫口等着他,他猜他的專屬向導一定急瘋了,所以他要盡快出去抱抱他的向導。
“拂晨,你好好看看你的妹妹。”半晌,楚非抿嘴道:“她被剝奪了所有感官知覺,和異獸無異,她很痛苦。”
聽似絕情的話卻太過真實,拂晨垂下頭,肩膀顫抖着。
“她真的願意以這種模樣繼續生活嗎?真的願意自己能夠操控這些異獸?”楚非繼續道:“或許她出現在你面前就是想讓你,作為哥哥的你親手結束她的痛苦。”
“啊啊啊啊啊——!”拂晨跪在地上嘶吼起來,他的喊聲充斥了太多不舍、痛苦與仇恨,“為什麼是拂曉啊!為什麼啊!”
“拂晨……”簡越不忍再看,别過頭強忍淚水。
“呼。”所有人都無聲落淚深呼吸着。
世上最殘忍的事莫過于看着自己的親人被折磨得不成樣出現在自己面前,甚至還要親手殲滅吧。
“楚隊,曉曉她真的很痛苦,對吧。”不等楚非回答,拂晨的眸中突然覆蓋濃濃的恨意,他咬牙切齒地喊出那個地方,“第三研究所……”
“他們會有報應的。”楚非堅信。
拂晨沒有再說話,他沉默地站起身,看向妹妹的眼神又變得溫柔與不舍。
“曉曉,能再次見到你真的太好了,原諒哥哥好不好。”
“哥哥會讓你解脫的。”
說罷,他再一次将妹妹擁入懷中。似乎是許久沒有被如此溫柔對待,又太久沒有感受這樣溫暖的體溫,她空洞的雙眼竟落下了淚。
“哥哥……”
“砰——”
一聲槍響響徹天際,伴随着最後一次呼喚,拂曉胸口沁出大片血迹。
“曉曉,你不會再痛苦了。”說着,拂晨慢慢将拂曉放在地上。不知是否是錯覺,他看到拂曉笑了,笑得十分輕松。
淚水再次失控,他趴在妹妹的屍體上痛哭着。
“水蚺又要開始了!”
失去“主”的水蚺不再有序,争先恐後朝兄妹兩人爬去。淩潋大喊一聲後便看到楚非默默擋在兩人前開始釋放火焰,直至再也沒有一條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