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剛剛亮,姜妧便醒來了。
昨晚她睡得并不安穩,重生歸來不過一日,她雖已接受了這個事實,可多少還是覺得有些恍惚,有些不可思議。
而且,想到自己要改變很多事情,才不至于落得和上一世一樣的結局,她便愈發輾轉難眠了。
豆蔻昨個兒在屋裡守夜,知道自家郡主并未睡好,所以這會兒見郡主醒來,豆蔻忙上前拉來幔帳,遞上了早就被溫水浸過的帕子。
等豆蔻幾個宮女侍奉着姜妧梳妝打扮之後,姜太後那邊已打發了宮女過來,說是太後娘娘今個兒特意吩咐小廚房做了姜妧最愛吃的花蜜蒸糕和芙蓉蓮子羹,讓姜妧一會兒往太後屋裡去用早膳。
姜妧自幼就被外祖母接到慈甯宮,平日裡一般都是和外祖母一同用膳的,偶爾早上姜妧貪睡,太後才會差小廚房拿了膳食到姜妧屋裡來。
想到外祖母對自己的疼愛,姜妧也沒耽擱,起身就往外祖母房裡去了。
等姜妧陪着外祖母剛用完早膳,安太妃,陳皇後,賢妃陸續便過來給李太後請安了。
隻讓姜妧詫異的是,今個兒淑貴妃竟然也來了。
要知道李太後喜靜,平日裡也不願意端着太後的身份給妃嫔們做規矩。所以隻初一十五妃嫔們會往慈甯宮來請安。
不過這其中,淑貴妃卻是個例外的。她得承乾帝偏寵,又因着娘家是信安侯府,所以時常借病不願意往慈甯宮來請安。
後來外祖母攔了皇舅舅封她為皇貴妃後,她就更對外祖母不滿了,越發不願意在外祖母面前做規矩了。
可今日她卻來了,若是換作上一世的姜妧,該也不會覺得有什麼,畢竟她本就不喜淑貴妃,每次淑貴妃裝腔作勢給外祖母請安離開後,姜妧還和外祖母嘀咕着,淑貴妃倒不如再也别踏足慈甯宮,省得在這礙眼。
每次她這麼說時,外祖母總是說她孩子氣。
回想起上一世自己那般心思單純,再看着眼前坐在檀木椅上,一身雍容華貴,漫不經心的拿杯蓋撇着杯中茶葉的淑貴妃,姜妧心底不由一聲冷哼。
淑貴妃今個兒往慈甯宮來做足了規矩,不過是提前看外祖母的笑話罷了。她出身信安侯府,想來皇舅舅準備在壽辰上對外祖母發難的消息,早有人通傳給她了。
淑貴妃想來此刻已經滿是得意,畢竟端惠皇太後若能順利挪到帝陵,和百年後的外祖母一般陪伴先帝左右,對于淑貴妃和整個信安侯府來說,無異于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别的不說,就那些朝臣們,該也已經想着站隊到三皇子那邊,想着讓三皇子取代太子了。
隻是,此刻得意洋洋的淑貴妃想必想不到,上一世自己會嫁給太子,她和三皇子滿盤皆輸。
等到新帝登基不過一個月,便直接下旨封了三皇子為信王,往河中就藩,之後三皇子在往河中的路上遭了土匪,當場就喪、命了。
而聞着這消息的淑貴妃,直接就瘋了。
想到這些,姜妧看着淑貴妃的目光就多了些似笑非笑。
淑貴妃不是沒注意到姜妧打量着自己,不過她也未多想,畢竟這宮裡誰人不知道,姜妧被李太後給寵壞了,她和李太後又素有嫌隙,這孩子藏不住心事,掩蓋不了對自己的厭惡,也不算罕見之事。
知道李太後喜靜,妃嫔們閑聊了一會兒,也未多留就退下了。
等到衆人離開,姜妧氣不順道:“淑貴妃還真是嚣張。”
李太後知道外孫女在替自己委屈,輕抿一口茶,看着外孫女道:“她也不過仗着自己是信安侯府出來的,才敢這樣拿喬罷了。”
想到上一世外祖母也如此刻一般,絲毫未察覺皇舅舅即将有所舉動,姜妧不由有些失神。
她第一次感覺到,外祖母老了,而且養尊處優這麼些年,隻剩下了溫柔慈愛,失去了警惕心。
表舅舅也一樣,隻想着替周家守護着江山,反而忘記了什麼叫做功高震主,忘記了給自己謀後路,忘記了帝心難測。
李太後見她不語,當她還在生悶氣,輕輕拍了拍她的手。
這時,宮女進來回禀道:“太後娘娘,郡主,表姑娘過來了。”
今日李瀾既往宮裡來,姜妧便準備和李瀾一同往小湯山去。
李太後知道她孩子心性,加上她有些日子沒見李瀾,所以也沒拘着兩人,等李瀾給她請安之後,就打發兩人下去了。
外頭,早有嬷嬷備好了馬車。
等兩人坐上馬車,李瀾終于沒忍住抓了姜妧的手,道:“妧兒,你怎麼突然讓姑祖母傳我入宮來呢?”
說完,她頓了頓又道:“而且昨個兒我聽姨母院裡有丫鬟暗中嚼舌根,說你昨日落了姨母的面子,這到底怎麼一回事呢?”
姜妧不意外李瀾會有這樣的疑惑。
不過她隻是笑了笑,并未直接回答李瀾這個問題,反而是一瞬不瞬的看着李瀾問道:“瀾姐姐,你心儀那懷恩侯世子嗎?”
饒是李瀾和姜妧自幼就玩在一起,這會兒也被姜妧給問住了。
要知道,往日裡她和姜妧在親近,也未曾聊過這些事情的。
畢竟,這婚嫁之事,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她們貴妃高門貴女,也逃脫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