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然暗淡,整個府裡都沒人知道周洧的去向,楚懷汐對他的身手還是很有信心的。
不過心裡卻莫名其妙慌了起來,就像沉溺在一片大海中,鼻腔不斷地灌入海水,身體被巨浪卷起,沉浮不定。
晚上還失手打碎了一盞茶杯,腦袋裡不知在想着什麼事情,下意識地去撿,瓷片劃傷了手她都沒有察覺,後來楚懷汐感覺到手掌黏黏的,還有淡淡的血腥味,這才發覺過來。
圓月漸落,黑夜依舊。
四更天,本該陷入一片沉寂的都城,卻一反常态地“熱鬧”起來。
皇宮旁的地牢被全全圍住,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穆雀肩上攙扶着蠱族族長周岩中,三人躲在地牢的暗處,窺看着外面将他們層層包圍的官兵。
“少主,我去把他們引開,你帶着族長趁機逃走。”穆雀眼神堅定,仿佛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他們兩人都帶着面具,身形又大為相似,在黑夜中尋常人是分辨不出來的。
外面的人不屑地向裡面喊着:“還不出來嗎?陛下說了隻要能抓住你們,無論死活統統有賞。我數十個數,自己不出來的話,我可就派人沖進去了!”
“十……九……”
周洧聲音堅決,抓住他的衣領,不容置疑道:“不可!我以下任族長的身份命令你,呆在這裡保護好阿父,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出去。”
“八……七……六……”
周洧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蠱藥,放進口中吞了下去。
男兒有淚不輕彈,穆雀現在這個樣子肯定會被嘲笑一番,他點點頭,淚水無聲而落:“穆雀能跟着少主,此生無悔。”
“五……四……”
“我們必須都要活着回去。”周洧蠱藥的副作用令他倒吸了一口氣。
“三……二……”
周洧一步步地走到他們的視線中,他雙手背後,指間夾着幾顆炸藥丸。
“一。”
周洧蔑視地環顧一周,哼笑着:“喲,原來這麼多人呢?”
周洧仰起脖子,将脖子扭地吱吱作響,皮笑肉不笑道:“看來我還是挺厲害的啊,這麼多人都抓不到我。”
随後他的眼睛惡狠狠地盯着剛才數數的那個人,像一頭獵豹,正在戲耍自己的獵物:“信不信我也數十個數,你們,全都見不到今天即将升起的太陽。”
周洧張開雙臂,神色近乎癫狂,手上的炸藥丸隻要稍不注意就會發生爆炸。
可周洧看起來卻絲毫不在意,他挑挑眉,在對他們宣戰:“要死一起死。”
怕他們不信,周洧将一顆炸藥丸扔向空曠之處,随着一聲巨響,炸藥丸狠砸在地面上,接觸的瞬間火苗争先恐後地燃起,熊熊大火在風中肆意燃燒,濃煙的味道席卷而來。
其中的一個頭目,被吓得直打嗝,斷斷續續地和總頭目說道:“李,李結嗝……這火藥,嗝,是真的……他不怕死,可我們,嗝,都是上有……嗝,老下有小的人。”
總頭目厭棄地看他一眼,吼道:“你個豬腦子!放他走我們就得掉腦袋!”
周洧善解人意道:“不如這樣吧,隻放我一人走……”
周洧話音未落,總頭目便咒罵起來:“放你娘的屁,絕對不可能!”
周洧皺皺眉頭,卻心平氣和道:“着什麼急,裡面的兩個人我不管,你們大可去将他們抓起來去要賞,雖然放我走可能會受點懲罰,不過功過相抵。”
“而我可以摘下面具,讓你們看清楚我的臉,放我走後可以依據我的畫像來通緝我,再次找到我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周洧講得頭頭是道,在場的所有官兵都動搖了。
此法既能夠保住他們的性命,又可功過相抵應付住皇帝,總頭目始終不相信他會有這麼好心,便問了一嘴:“你為什麼幫我們?”
周洧笑他愚蠢:“我幫的是我自己,不過碰巧帶上了你們,一箭雙雕,不好麼?”
看總頭目還在猶豫,一旁的幾個小頭目都上前幫襯着:“李哥他說的有道理,如果我們不答應,馬上我們就會死的!”
“哥幾個才剛剛娶妻生子,一心一意聽命陛下多年,忠心耿耿,好日子還沒享受幾天,難道就要喪命在此了嗎?”
總頭目終于被說動:“成交!”
周洧勾起嘴角,露出一抹邪惡的笑,收起了手上其餘幾顆炸藥丸。
随後周洧背過身,幽幽道:“我解下面具時,隻許你們派五個人過來。”
“你剛才怎麼不說!”
“哦,那就算了吧。”周洧又轉回身,和變戲法一般,手間的炸藥丸瞬間出現。
盡管總頭目萬般不願,卻還是硬下頭皮接受他的條件:“等一下!”
“你,你,你,還有你們倆,快去。”總頭目語氣隐忍,将自己的怒氣全灑在了自己人的身上。
那幾名士兵不敢反抗,隻能灰溜溜地小跑到周洧那裡。
周洧一個潇灑轉身,指間的東西又突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