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茹娘卻襯不出衣服的氣勢來,再加上,這衣服華麗有餘,卻并不莊重,大量的金色勾勒還顯得有些喧賓奪主。
清風不知何時走到一層的大台子上,青年皺着眉仔細看了看這件衣服,心裡暗歎口氣。
衣服好看是好看,但過于傳統了。
再說……他賣服飾,又并非賣隻能在宴席上穿的。
在套衣服,好看是好看,華麗是華麗。
但清風是誰?他可是皇貴妃的親侄子,皇商之後。
怎麼可能會被這表面的一層給驚豔到。
坐在二樓的富順布行少東家,在看見清風面無表情踏着台階走向展示之處時,便暗歎不好。
這明顯就是落選了。
王然迅請啧一聲,但注意到周圍那些普通老百姓驚豔的目光,又松了口氣。
“這衣服,純屬是用來炫耀那中下水平的繡技吧。”朝安陽突然笑出聲來。
“像個紮滿簪子的花孔雀似得,真是令人失望啊!”
朝安陽毫不猶豫的諷刺嘲笑道。
“我不用下去就知道,這衣裙就是個面子貨。”
“清風公子,感覺本小姐說的如何?”
茹娘在聽見朝安陽嘲笑的聲音時,便立刻尴尬的揪起了袖子,一雙盈盈美目中迅速蘊起淚水,好似下一秒就會哭出來般。
“啧,我是說這衣服一般的很,你本來就不适合這樣花孔雀般的打扮。”
“朝小姐說的不錯。”白漫天也站起身來,來到了二樓的圍欄旁,撐在上面笑吟吟的對茹娘道。
“姑娘的身材嬌小,面容清麗,若是搭配上淡色的衣物再配上簡單的發飾即可。”
“說的不錯,你很懂?”朝安陽這才把目光移向比自己高半個頭的少女。
“略懂一二,獻醜了。”
“哼,懂就是懂了,說什麼略懂?”
“既然朝大小姐說了,那我便是懂了個十之八九了。”
朝安陽長眉輕挑,上下打量了少女一會。
“狂妄。”
“彼此彼此。”
就在兩人這幾乎話之間,又陸陸續續走上了幾家布行請的花魁。
清風在‘花魁布行’開啟的第一人,眉宇間的溝壑就沒撫平過。
直到靈玉布行出來的瞬間,全場嘩然。
蕊紅繡刻絲瑞草雲雁廣袖雙絲绫鸾衣,煙霞色灑絲月藍合歡花彈绡紗裙,兩件顔色差感之大令人目眩神迷。
隻能說江南獨繡不愧是江南獨繡,這原本穿着突兀、不搭邊的衣物在她手裡繡完後,反倒相襯相依。
明明富貴惹眼,卻在繡圖的包容下,好似隐者般穩重,包容了這衣服的所有不足之處。
白漫天在花魁娘子走進來時,就開始不自覺的吃起了糕點,想要緩解心中的擔憂。
這朝安陽,太過厲害了。
若是她出生于現代,少不得又是一位頂級服裝設計師。
“怎麼樣?”朝安陽自然是注意到白漫天的異常了的,少女揚起下巴,高傲的對着白漫天笑。
“江南獨繡,名不虛傳。”
“不過……誰勝誰負還未可知,莫要輕易下定論。”
白漫天眼中彌漫起戰意,兩人四目相對,同時揚起笑意。
“不到黃河,心不死?”
“自然如此。”
狂風吹過在場的每一個人身旁,白漫天烏墨般的發絲被大風吹起,寒風刺骨,但前方卻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随着“嘭”的一聲巨響,小門被大風猛地吹開。
一步踏入酒樓的曲央央光暗交織的輕紗被風吹起,随着她玉冠束起的長發一同如雲煙般浮起。
早就被安排好的衛月月站在三樓上,帶領繡樓的繡娘們向樓下灑着花瓣。
花被風卷起,好似擁有了生命。
少女昂首挺胸帶着面紗的臉隻露出一雙堅毅的眸子,好看的眼型将所有人吸引過去,她邁着沉穩的步伐,手中長劍斬斷飄下的花瓣。
花瓣一分為二,濃烈的香味逸散開來。
深紫天青漸變色的齊胸襦裙上大片大片各式各樣的花紋與她眉宇間止不住的憂愁,一同化為了對曆史長河的懷念。
“你們看!她的衣物正反兩面,繡圖不同!!”
繡圖不同?
沉醉在這絕美氛圍中的衆人,這才如夢初醒。
所有人都望向被風卷起的白紗。
白紗正面繡着墨線竹紋,有着堅韌不拔的氣勢,而背面繡着金色紋路的牡丹花叢雍容華貴。
但這厲害就厲害在,不管是正面亦或者反面,沒有一根絲線是不與它對着的圖越過半點的。
“朝小姐,不知我這雙面異色異樣繡,比起您鬼斧神工的單面繡,誰更勝一籌?”
少女看向雙手緊抓着圍欄,她看向那衣服眼睛裡滿是對繡圖喜愛。
“雖說你這好,但本小姐的衣物也差不了你什麼,且等着瞧瞧吧。”
朝安陽一副淡然無波的模樣,但剛剛的失态,被所有人看在眼裡。
玉子恒看她這态度,心中暗罵一聲糟了。
看來這白漫天着實有些運道,竟能拿出如此好的花樣衣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