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非他不可
時逸坐在酒吧的卡座上,桌面橫七豎八鋪滿了被放倒的酒瓶。
他看來是真的打算把自己灌醉,一杯接着一杯,企圖重新回味那種失控的感覺。
無數次夢到那一天,顔千羽被壓在他身下,他記得肌膚相貼時那柔軟細膩的觸感,哪怕隔着布料也能感受到他的體溫,他一舉一動都烙印在記憶深處,一遍遍描摹。在夢中,時逸沒有選擇停下,他夢寐以求的人躺在他懷裡,他隻想桎梏住那雙手,狠狠地品嘗他的美好。
然而現實是他和顔千羽的關系好像退回了朋友階段,再也沒有過任何逾越或暧昧的舉動。雖然還是和往常一樣的聊天,晚上接送,但還是感覺哪裡不一樣了——時逸發現自己的優先級被降低了。
如果他不曾體會過那份親密,他可能也不會覺得現狀有什麼不對……可是先讓他擁有又再次失去,幻想與現實的落差太大,他被這冰火兩重天折磨得痛苦不堪。
第一次被人吊得那麼難受,時逸又把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嘴角溢出的液體順着下颌灑到了衣領上,他也不在乎什麼形象了,隻恨自己為什麼酒量這麼好,怎麼還沒喝醉。
就在他又準備把酒杯倒滿的時候,來人出聲打斷了他的動作。
“時少,你這是……喝了多少啊?”
時逸稍微擺正了坐姿,狹長的眼尾上揚,被熏得有些發紅,整個人處于一種清醒和迷幻的中間态。他心情很差,風度教養形象什麼都不想管了,現在隻想宣洩。
面對眼中帶着戾氣的時少,徐南心中一驚,他印象中的時少對什麼事都是一副舉重若輕的姿态,這般失态簡直是極為罕見。時少哪怕是要陰人的時候也不曾有過明顯的情緒起伏,所以徐南一度以為沒有什麼事能夠影響到他……
直白點說,從來都是時少讓别人為他難受,他就沒在乎過誰,而現在居然發展成了地位颠倒,天道好輪回……不不,事态還挺嚴重的,徐南可不敢随便說話得罪人。
“時少真的不能再喝了,酒精中毒了怎麼辦。”徐南也不知道這事情能問不能問,隻能先勸了再說,“喝酒也不能解決問題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時逸眼睛都沒擡一下,他将手中的酒杯放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說起這個事他就頭疼,“就沒見過這麼難搞的人。”
果真是上次那位?時少若是有了戀情基本不會藏着掖着,一般是直接公開的。所以這回這麼久沒消息,多半是吹了……
不過令徐南難以理解的是,這世上美人多得是,這個不行就換一個呗。以時少的條件完全可以随便挑,為什麼非要吊死在一棵樹上。
“不喜歡也強求不來,既然人家這麼不給面兒,換一個就是了,我現在就叫幾個人過來。”
時逸知道他們之間根本不是這個問題。
顔千羽是對他是有感覺的,相處了這麼久這點事他還是看得出來。
隻是,這份感覺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被中斷了,就這麼戛然而止,仿佛之前那些好感全是他的錯覺……
他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一想到他,痛感就會蔓延至全身,極度的渴望得不到緩解便化為了欲|念,似乎要将他燃燒殆盡。
時逸開始煩躁了起來,叫誰來都沒用,都不是他想見的那個人。
徐南瞧見他不耐煩,也知道處于興緻的上頭期間的人一般會很固執,但如果要盡快從一段感情中走出來,認識一個新人無疑是最好選擇。
“我知道你在這方面很挑,一般人我哪敢介紹給你。這次這個夠漂亮不說,還特别有個性,好多二代追她她都沒答應,正好你空窗期了那不如試試?”
“不用,我不想見。”時逸又開了一瓶酒,估計是打算不喝醉不罷休的意思。
“唉,那好吧,我去回絕了。就這麼忘不了他嗎……”
時逸動作一頓,随後陷入沉默。
如果能忘得了他,哪裡還會這麼痛苦。
可是他卻可以輕易地忘記我,畢竟說起來他們也就是一個朋友關系,什麼都不是……憑什麼他可以如此地遊刃有餘,我卻在這裡心煩意亂,控制不住地想他!
真可笑,什麼關系都沒确定,為什麼要為了他守身如玉?
反正無論我做什麼他都會不在乎……
時逸的唇角忽然勾起了冷笑,眼中醞釀着暴戾和狠意,他又變回了那個人挂着輕浮笑容的纨绔子弟。
“既然你都說到這份上了,那就帶過來看看吧。”
這翻臉速度之快,說話前後矛盾兼且反複無常,還頂着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徐南十分佩服,自己的功力确實還有待提高。
“行,他們一會兒就能到,多叫了幾個人熱鬧一下。”徐南有理由懷疑剛才時少的失态舉動是不是在耍他,哪有什麼情傷?不存在的。
他們重新訂了一個台位,此時酒吧還在前場和中場的過渡階段,舞池也遠沒有到人擠人的密度,所以時逸一出現在這裡就十分惹眼。他身材高挑,俊美深邃的五官攻擊性十足,屬于在人群中一眼看過去,目光就會不自覺地在他身上停留數秒的人。
想要和他搭讪的男女蜂擁而至,有的大膽一點的還企圖上手去摸他,但顯然這些人并不符合時逸的口味,被他一一拒絕。
過了一會兒,又有幾個人順着台号找過來,徐南向他們招手示意,其中有一位穿着火辣性感的美女,原本姿态還很端着,臉上也沒顯出什麼表情。等她掃了一眼位置上的人,立刻雙眼放光,第一個搶走了時逸旁邊的坐位,後面一個下手慢了的瞪了一眼她的背影,隻能挨着她坐下。
“久仰時少的大名,沒想到本尊比傳聞中更加優秀。”美女直視着他的眼眸,毫不避諱地向時逸展現自己傲人的曲線,可神态卻呈現一副羞澀的模樣。“不知時少可曾有聽說過我,我叫舒涵,我們認識一下吧?”
這種套路運用的熟練程度,這個叫舒然的八成也是個老手。但實際上這才是時逸遇到的大多數人,在他面前拼命地展現和賣弄自己,以此來博得他的關注。
“舒涵怎麼就對時少這麼熱情啊,這要是被那些人知道女神厚此薄彼,怕不是都要心碎了一地。”
聲音源自和徐南打完招呼就在另一邊入座的趙文彬,也是圈内有名的花花公子,帶着兩個女伴左擁右抱。
舒然略微擡眉,不屑的神情已經回答了這句話,他們怎麼能和時少相提并論?但話也不能說得這麼直白,“如果知道是時少,大家都能理解的。”說完還不忘向時逸抛一個媚眼,觀察他的反應。
“那倒也是。”趙文彬大笑一聲。
普通的富二代個人素質其實參差不齊,品行更是難講。擁有一個還不錯的身材和長相都已是不易,況且這種愛玩的大多的是除了錢以外就沒有什麼可說道的了。
如時少這般各項條件全部拉滿的,自然是讓人趨之若鹜。舒涵剛才就瞥到了他深V領露出的飽滿胸肌,要是能和他來一次都覺得自己賺了。
時逸既沒有露出會令人不适的下|流目光,也沒有冷淡拒絕或者表示沒興趣,他還是像剛見面時那樣,臉上挂着饒有興趣的微笑,像是在欣賞還是評估着什麼。
這種反應無疑是最狡猾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