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大好意思,遲疑地問:“被咬破的傷口,也能上這種吧?”
店員疑惑啊了一聲,顯然沒懂:“什麼咬的?狗還是貓啊?那得趕緊打疫苗。”
她無言的表情被店員看了去,店員秒懂,不好意思地笑:“人咬的也一樣,消好毒,再上藥。”
從藥店出來,秦淮荏長舒口氣,她拎着藥袋子朝空氣甩了幾下洩憤,嘴上嘟囔嘲笑不在場的人:“貓狗還不如我咬的呢,至少老娘咬的不用打疫苗,要是給你紮針,你不得竄出二裡地。”
說她圖心安也好,說她善良也行,秦淮荏冥冥中有預感,聞予知應該還在那,她不回去,心裡不舒服。
午夜的車速飛快,車子離秦淮人家越來越近,秦淮荏的心,莫名的跳得很快。
這感覺陌生又奇怪,她内心也有這一種說不清的矛盾。
她希望聞予知不在那了,但又隐隐覺得自己猜的肯定沒錯。
當車子離秦淮人家越來越近,樹下沒人了,但秦淮荏透過車窗,望見巷子裡站着一夥衣服筆挺的西裝男,各個人高馬大,巷口停了一輛車,離得遠看不清,但能看出是很新很亮的一輛越野車。
秦淮荏催促師傅加快速度,哪知老天不順她的意,前面的綠燈剛好變紅。
“我就在這下了!”秦淮荏急忙下車。
來自女人的第六感,以及過往秦淮荏曾經親眼目睹過,一群人堵住聞予知的畫面……秦淮荏總感覺,聞予知被他們堵在中間了。
秦淮荏下車後,能聽見街對面巷子裡的說話聲,不是争吵,但聽得出語氣不善。
秦淮荏左右張望,瞥見路邊的垃圾桶裡插着半截生了鏽的鐵管,她抄在手裡,焦急地盯着還沒進入倒計時的紅燈。
巷子深處,男人擠在一起推搡,聲音也高了,隐約聽見其中夾雜着女人發火的聲音。
她拿出手機,放大街對面的情況,透過男人的肩膀,錯開的身影,秦淮荏終于看見聞予知冷清的臉。
她那麼小的一小隻,被一群男人圍住,這分明是欺負人,秦淮荏看得惱火,直接闖了紅燈往路對面跑。
她舉着手機錄像,沖到路對面,手裡的鐵管猛地敲垃圾桶,喊了一聲:“喂!”
伴随着金屬碰撞“咣”的一聲,深夜傳出很遠,所有人齊刷刷回頭看她,包括聞予知。
“你們夠不要臉的啊,”秦淮荏嘲諷地笑,她拎着鐵管,舉着手機往前走:“大半夜一群人堵着一個姑娘家,可把你們厲害壞了,用不用我發到網上,讓大家一起見識見識你們的嘴臉?”
其中一個戴墨鏡的男人走上前,讓她别管閑事:“這是聞家的家事,請你立刻把手機錄像關掉,把錄像删除。”
“我管你什麼事?我就看見一群瘋狗,堵着一個人狂吠,”秦淮荏用鐵管指着男人:“還有你,離我遠點,棍棒無眼。”
墨鏡男人回頭看聞予知,看似商量但很有威脅的意味說:“小聞總,這是您朋友吧?我也是為了她好,麻煩您讓她删除錄像,立刻離開。”
人群中間的聞予知,臉色鐵青,眉目淩厲,但秦淮荏看見她眼底深處的紅血絲,那是極度憤怒卻又不得不被迫忍耐的情緒。
冬夜的寒風又烈又勁,聞予知身形本就瘦削,風再大些人就要被吹走了。
烏黑的發,散落在肩膀,貼着臉頰,明暗交錯的光亮灑下來,聞予知整個人渾身散發着悲壯的破碎感。
這畫面,太熟悉了,秦淮荏見過,她的心,一如當初那般百味陳雜,說不出的難受。
她還是更喜歡聞予知高冷強勢的死德行,不給任何人面子,拽得上天,而不是被一群人圍堵施壓,隻為逼她乖順。
“阿荏。”聞予知溫柔的語氣,與此刻她冷漠狠厲的眼神不相符,秦淮荏已經知道她要說什麼了。
“你走吧。”
“我不走。”
上面那句,是聞予知說的,之前她就是這麼說的。
下面是秦淮荏說的,她預料到了。
“我一個人可以。”
“你管不了我的。”
同樣的對話,幾年前發生過,現在這一刻,仿佛又回到最初。
“聞予知,我跟你說過吧?”秦淮荏拎着鐵管往前走,那些男人緊緊盯着她,她毫不在意:“誰都管不了我。”
秦淮荏看不了她泛紅潮濕的眼睛,更見不得她好似孤注一擲,随時破釜沉舟的決絕。
所以,不管是助人為樂,還是多管閑事,秦淮荏穩住顫抖的呼吸,做出和之前同樣的決定,她用鐵管指着那群人:“我今晚就要帶她走,你們攔一個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