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願意把視頻删掉嗎？”聞歲杪整套黑色，漁夫帽很大，擋住了大半張臉，口罩的線環一邊挂在右側的耳朵，另一邊垂落着，唇瓣毫無血色，輸液的右手平平地放在椅子靠手邊，另一隻手拿着手機，打開的是與備注為nana的聊天界面。
【小家夥傍晚開始拉肚子，現在剛從醫院回到家，不過MIO别擔心，問題不大，醫生說是有點中暑了，輸了液，也喂它吃了藥。【圖：棗糕蔫頭蔫腦的趴在地上，小腳上還有小綁帶，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而它旁邊金飯粒舉着它的兩隻前爪精神滿滿地在朝鏡頭作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辛苦了，姐姐。】接着是發送過去的紅包。
“有點難，論壇也有動靜了。”站在聞歲杪身邊幹練的短發女人看了她一眼，“你知道，現在很多人就盯着你出問題，事情必然很快就會發酵起來，不過我們也不用着急，畢竟是假消息，到時候順便利用一下這波熱度也是不錯的。”
“我的手機不久之前換過了，我沒有他們的聯系方式，電話微信社交軟件都沒有。”接收到對方不敢置信的眼神，聞歲杪暗滅了手機屏幕，“是真的沒有，我家什麼情況，姐姐你應該也提前了解過，我和沈女士關系不好，平時都是沈女士聯系我，但是前幾天新換國内号碼之後她還沒聯系過我，所以我沒有她号碼。”聽起來好像是一件很離譜的事情，但事實就是如此，聞歲杪沒有她媽媽的聯系方式。
“那合照呢？三個人的合照。”
“沒有。”
“你一個人在這兒可以嗎？我剛才已經讓琳琳過來了，我現在想辦法去聯系。”
“好。”
随着高跟鞋踩着大理石的尖銳聲音消失在門口，房間裡一下子變得安靜，挂瓶上一滴一滴下落的液體聲格外清晰，聞歲杪就這樣微微仰頭，放空的望着。
【我是不會讓星回跟着你出國的！】是聞先生暴躁的聲音。
【星回必須跟着我離開，否則你想也别想，這婚，我不離。歲杪她一直對我有意見，你不是不知道，她留在我身邊，我教不了。】是沈女士即使吵架也溫柔的聲音，隻是聽在躲在牆角的聞歲杪耳朵裡，有些刺耳。
【歲杪對我難道沒有意見嗎？我教得了嗎？你要把星回帶走，爸媽那邊怎麼交代？】聞先生好像聽進去了要小聲一點，但依舊聽得清清楚楚。
二選一的答案裡，聞歲杪永遠是被放棄的那一個，無論對于聞先生來說，還是對于沈女士來說，都一樣。至于沈星回，他永遠是沈女士聽話的傀儡兒子，對于一切，他都能裝瞎，無論是哪一邊的出軌，他都能無所謂、看不見。
【杪杪，你不是小孩子了！第一天認識他們倆嗎？你把這些事攤出來是想讓所有人都不好過嗎？能不能懂事一些？】
不能，她永遠做不到沈星回那樣子……
視頻通話的鈴聲不知道響了幾遍，才把聞歲杪的思緒從遙遠的記憶裡幻回來。
是抱着一種怎樣的想法接通了陌生的号碼，聞歲杪回答不出來，好像，此時此刻，就單純地想要有個人能說話，讓空氣不至于那麼安靜。
所以，當金珉奎放大的臉出現在屏幕裡時，聞歲杪也沒有多大的反應。
“你不是在美國嗎？”Seventeen這個時候在跑美巡，聞歲杪很早之前聽文俊輝說過，8月9月幾乎都在海外。
“你怎麼了？生病了？”金珉奎大概是發現了她手上綁着的輸液管，愈加地湊近屏幕，透過鏡頭，聞歲杪能看清楚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你怎麼會有我新号碼的？”
“你身邊怎麼一個人也沒有？”
兩個人徑自問着自己的問題，誰也沒把對方的話聽進去。
“你找我有事嗎？”
“是受傷了嗎？”
“晚上吃了點海鮮，有點過敏。”大概是真的想聽人說說話，聞歲杪覺得這時候的金珉奎好像也沒那麼讨厭了。
“你是笨蛋嗎？你自己什麼過敏你不知道嗎？你覺得你是鋼鐵俠嗎？”一股腦兒地用嫌棄的語氣輸出，也不等她反駁，金珉奎那邊的鏡頭轉了轉，“哪個顔色好看？”出現在視頻裡的是一拍非常可愛的手工編織的狗窩，各種顔色都有。
“你給我打電話就是想讓我選狗窩嗎？”
“對啊，誰養的狗真的像誰，棗糕今天也去醫院了，你知道嗎？”
“嗯。”
“我還以為你跟哥分手了，小狗也不要了呢！”鏡頭又轉回他自己的臉。
“……”姜素妍家裡有人對狗毛過敏，所以才将狗暫時留在了一直負責照顧小家夥的姐姐那裡。
“怎麼啦？提到跟哥分手這事你不開心了？這回真的認真的？”在金珉奎眼裡，聞歲杪說的話一句也信不得，但是聯想到崔勝澈最近完全不在狀态的樣子又有點可信度。
“那個綠色的好看，金飯粒的話适合粉色的。”
“我現在在說你和哥的事情，不要拿狗窩轉移視線？”
“金珉奎！你不覺得你自己很莫名其妙嗎？我們倆之間是能夠一起選狗窩的關系嗎？”
這回輪到金珉奎沉默了，他一言不發地盯着鏡頭。
“聞歲杪你有時候真的很讨厭。”
“我知道。”
“為什麼要分手？”
“因為行程。”
“……”金珉奎對着鏡頭翻了個白眼，“你跟那誰不會又一起了？”
“那誰啊！”
“就那誰！”
“金珉奎，不關你的事，那怎麼樣我們倆之間才能是一起選狗窩的關系？”
鏡頭裡金珉奎依舊一動不動地看着她，而聞歲杪卻笑了，直視着他的視線，“你确定嗎？”
……
江琳琳匆匆趕過來的時候，聞歲杪自己剛拔掉輸完液的針管，沒有壓着棉球的緣故，手腕有少許的血液滲出。
“歲歲，你怎麼不叫護士？”有點着急，卻又不知道怎麼辦的助理姐姐在原地轉了兩圈時，聞歲杪手上已經不滲血了。
“欣姐已經聯系上你哥哥和媽媽了。”
“發澄清了嗎？”
“……”助理姐姐欲言又止，“我們回家吧，欣姐會把事情處理好的。”突然傾身幫她把原本整齊的頭發故意弄得有些淩亂的動作，讓聞歲杪警惕性地看向她。
“門口有人拍照嗎？”
“嗯，歲歲，你的手機，欣姐讓我暫時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