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嗎?
菲伊一骨碌坐起,蹬上鞋子往外跑。埃文斯老爺子在後面喊:“大早上的你去哪兒啊!”
菲伊回頭笑,“今天早點送貨!”
然而其實太早了,送奶公司根本沒有開始運轉。菲伊隻是跑去找個沒人的地方,準備仔仔細細看這封簡直不真實的入學通知書。路邊的時裝店即使關着門,櫥窗的燈依然亮着。菲伊蹲在玻璃櫥窗邊,把信湊在臉前仔細閱讀。
信上這樣寫:
霍格沃茨魔法學校
校長:阿不思·鄧布利多
(國際魔法聯合會會長、巫師協會會長、梅林爵士團一級魔法師)
親愛的、沒有姓氏的菲伊小姐:
我們愉快地通知您,您已獲準在霍格沃茨魔法學校就讀。随信附上所需書籍及裝備一覽表……
菲伊邊擦眼淚邊看。突然穿越後所有的不安和委屈都落地了,菲伊甚至沒有意識到最開始的無聲流淚,已經逐漸變成嚎啕大哭。這封信是看不下去一點,菲伊邊哭邊把它折好塞回信封裡,免得弄濕。
街邊好像有行人過來了。菲伊蹲着像小鴨子一樣轉圈,把臉朝向櫥窗哭。但是那個人沒有走。在淩晨,天蒙蒙亮的倫敦街頭,那個人停在菲伊不遠處。
“也許我能問問你為什麼哭。”一個男人聲音很低地問。
“因為我突然知道我為什麼沒死了。”
菲伊說完才忽然意識到不對勁。現在是淩晨五點,街上幾乎沒有人。一個成年男性正定定站在她背後,在一個對路人來說有點太近的距離。
時裝店的櫥窗做過防反光處理,透過玻璃上不夠清晰的反射,菲伊隻能隐約看到他穿着一身寬大的黑衣,卻完全看不到這個人的臉。毛骨悚然的恐懼後知後覺爬上脖頸。
菲伊哭不出來了。
她開始裝哭幹嚎,心裡默數。三……二……一!跑!往有人的地方跑,往埃文斯老爺子的保衛室跑,往送奶公司的門面跑……跑過一個轉彎,還有一小段路,下個轉彎就到……
轉角飄出一個黑影。
菲伊來不及刹車,直接撞了過去,重心不穩撲通倒在地上。黑影彎腰,似乎是想把她拎起來。菲伊忍着膝蓋擦傷的疼痛,擡腳對着那人兩腿中間踹過去——
“速速禁锢!”
菲伊的腿“啪”地自己并在了一起。她茫然擡頭,看到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烏黑深邃的眼珠,鷹鈎鼻,還有标志性的黑發。
西弗勒斯·斯内普正站在她面前。
“較高的警惕性算是一種良好品質,菲伊小姐。但我是霍格沃茨的教授。”他似乎為怎樣友好開口做出了極大努力,五官都因為盡力保持溫和而扭曲僵硬。
菲伊又開始流淚。可能是受到的沖擊有點大吧,淚腺有它自己的想法——那可是斯教!活着的,活着的斯教!她可是剛剛被斯内普的魔咒打中的小女孩,她可是被斯内普接引的新生!這說出去能吹一輩子!
斯内普低下頭,在晦暗不明的晨光裡,和滿眼淚花的小姑娘對視。說實話,他有點懷疑這位菲伊小姐的精神問題。一時間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菲伊的淚像不要錢一樣把她整張臉都洗了一遍。
過了許久,斯内普終于意識到這樣不太對勁。他伸出魔杖念咒立停,看見小姑娘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然後身子一歪,又閉着眼栽倒在地上——長期營養不良的菲伊情緒激動消耗過大,悲哀地低血糖了。
當代魔藥大師愣了一下。
随後在一聲響指中,轉角處又恢複安甯,兩人一起消失不見。埃文斯爺爺仍然在夜班崗位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打盹,隻有倫敦的晨霧曾片刻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