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萊特林和拉文克勞各扣五分,因為擅闖教授辦公室。”斯内普不耐煩地說。“安咳消(Anapneo)!好了,告訴我怎麼回事。”
菲伊的咳嗽立竿見影地停下。她抹了一把咳出來的淚,言簡意赅說明情況,并且懇求斯教幫忙恢複筆記上的字。
“蠢貨!”斯内普摸了摸紙頁,随後把本子重重放在桌上。“我上課講過,迷亂藥水聞起來什麼味道?”
菲伊擠出最後一聲驚天動地的咳嗽,發熱的頭腦倏然間冷靜下來。恍然間像是回到了上一世醫院示教課,代課老師在診室不依不饒提問。
“……嚏根草。”
她恍惚地回答。
即使是在斯内普充滿各種魔藥材料的辦公室,嚏根草微苦而帶有一絲辛辣的氣味仍然相當明顯。很明顯,這樣的味道來源于她的筆記本。
是卡羅在筆記上塗了迷亂藥水!她在藥水的作用下以為本子變成了空白……
菲伊立刻意識到,自己鬧了個大笑話。心中的石頭撲通落地,心緒大起大落之後,全身驟然泛上不可抑制的疲倦。
她無精打采地朝斯内普鞠躬道謝,準備拉着盧娜離開,身邊突然響起類似引線燃燒的嗤嗤響聲。
他們愕然尋找聲音來源,發現格林格拉斯坐在辦公室門邊,手裡一根魔杖剛剛開始往外噴射一簇簇金色的火星。
“你在幹什麼?格林格拉斯小姐?”斯内普從位置上站起來,“難道魔咒課教授沒有告訴過你怎麼控制自己的魔杖嗎?”
格林格拉斯幾乎要哭出來。
“這不是我的魔杖——”
菲伊心累地接話,“是我的。”
這下好了,連一根魔杖都會和她對着幹。她在《論魔杖》裡讀到過,這樣無意識的燦爛火花,是魔杖非常喜歡使用者的表現。鳳凰尾羽的魔杖确實很有個性,但它未免太智能化了點。
她有點懷疑,這魔杖水性楊花。在奧利凡德魔杖店,根本不是魔杖選擇了菲伊,而是魔杖見一個愛一個,平等博愛地冒小心心。
“我從來沒遇到這種,這種情況。教授……”格林格拉斯盯着杖尖。
盧娜好奇地接過柳木魔杖,它當機立斷換成了更燦爛的五彩火星。簡直像個手持玩具煙花筒。
“她(She)在呼吸。”盧娜唱歌一般地說。
流動的魔力好像沖刷在血管中的浪潮,指尖一陣一陣躍上奇異的悸動。有那麼一瞬間,盧娜覺得自己握着的不是魔杖,而是一顆活躍跳動的,某種巨獸的心髒。
“她憋壞了。”
“哦當然,她是一根聰明的魔杖。”菲伊懶懶地說。“眼高于頂,不安現狀,不再滿足于跟随我這個啞炮。我不知道她當初為什麼選中了我——大概眼光不好,遇人不淑。”
她從盧娜手裡接過魔杖,那些火星就好像遭受了狂風席卷,飄忽搖擺,明明滅滅,最後像劣質細瘦的彩色生日蠟燭一樣,熄滅後無力吐出一口青煙。
“好了白眼狼,收收心回家吧。在我這裡你隻能是根木頭棍子。”她說。
斯内普看着三人走出門,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皺眉。
……
十月三十一日,一個對大多數學生來說,非常美妙的日子。節日裝扮從中午飯後就開始布置,菲伊離開禮堂時,富有藝術構想的弗立維教授,正在把雕刻後的小南瓜往天花闆上送。
“我打賭海格一定在忙着送來他種的那些南瓜。膨脹魔咒完勝多倍體雜交,會咒語可真方便。”菲伊想起海格那把粉紅雨傘,酸溜溜地說。
她牽着盧娜走過雨後濕滑的草坪,果然迎面看到搬運巨大南瓜的鑰匙管理員。
“這些是裝飾禮堂的。長得相當漂亮,不是嗎?”海格彎腰,把一匹馬那麼大的南瓜放在地上,好讓她們近距離觀賞。
“你們兩個在這裡幹什麼?看公雞?”
“當然!”盧娜興高采烈地回答。“今天它們死了幾隻?你抓到那頭野獸了嗎?”
“Well...”大塊頭揉揉鼻子,“實際上,死得一隻也不剩了。就在差不多兩個小時之前。梅林!真是奇怪!”
兩個小時之前。
那時候菲伊剛剛跑到斯内普辦公室。一個塗滿迷亂藥水的筆記本,讓菲伊錯過了攔住金妮的機會。等她拿到筆記本,想起來原劇情,早就已經來不及了。
老天可真會安排。
海格似乎把菲伊追悔莫及的表情,誤認為她對兇手的譴責,遂大聲擤了擤鼻子。本想發出一個更粗魯的詞彙,但在兩位小姑娘面前忍住了。
“我不知道是什麼野獸,禁林周邊很多年沒有這種東西了。撞壞了我的統統加護——我是說,我委托高年級學生施的統統加護。如果你們非要看看的話,那就去吧。順便幫我拔拔毛。”
一隻也沒有了。菲伊的心狠狠往下一沉。
“海格,你下午會去對角巷買新的公雞的,對嗎?”
“為什麼?”鑰匙管理員很不解地看着她。“……并沒有那麼需要公雞,隻有母雞也可以下蛋。隻挑公雞吃……這小家夥,如果讓我抓到……”
他嘟哝着扛起南瓜,走了。盧娜哼着歌蹲下,把南瓜壓倒的鼠尾草扶起,順手摘了一條。
“我要躺下睡覺——”
小女巫知道菲伊還站在那裡,于是頭也不回,站起身直直往後倒。這一動作把菲伊吓了一跳,硬生生從沉思中拉出來,手忙腳亂扶住盧娜的肩膀。
淺金色頭發的小女巫在她懷裡仰起臉,突然伸手,把還挂着露水的紫色花序别在了菲伊的耳後。
“公雞真的很重要嗎?但你一點也不喜歡它們。”
确實。海格的雞棚永遠彌漫着動物糞便的臭味,永遠淩亂不堪。他的大公雞們永遠兇猛異常,趾高氣昂在菲伊身邊走來走去,好像在審視一位女仆的工作是否合格。每次到雞棚去幹活,菲伊都要犧牲掉美好的讀書時光,最後落得一個腰酸背痛、灰頭土臉的下場。
隻是她不是真正的小孩子。有些事情雖然不想做,但為了達成目的,不得不做。她現在的生活狀态,就像被一根胡蘿蔔吊着拉磨的驢。
盧娜直起身子,轉過來正對着菲伊。
“但你又是目标明确的人。”她說。“為什麼你假裝對你不喜歡的事情感興趣呢?”
菲伊不知道如何回答,隻能含糊地一筆帶過。
“因為有用。”
“有什麼用?”
“我不知道。”
真是沒營養的對話。既然公雞已經死完了,菲伊就沒有去雞棚的理由了。她拉着盧娜轉身,思考着下一步怎麼做。
或許可以哄騙洛哈特再買一批,當作她的寵物。
但是盧娜不走,拉了一下,沒有拽動。
“不,你知道。你知道有什麼用。”盧娜慢慢地說。
“你特别重視筆記本。你一直過得很着急。你成立公雞保衛協會。你半夜在洛哈特辦公室外等哈利,你還跟他說起斯萊特林的密室裡有東西——别這樣看着我。我上周末問你在哪裡時,斯内普教授告訴了我整件事經過。我還專門在圖書館借了《霍格沃茨,一段校史》。”
“唔……我記得書上說,傳言薩拉查·斯萊特林的密室裡有怪物,能清除所有不配學魔法的人。當然,書上也寫了,密室這麼多年沒被發現,大家都以為傳言是假的。”小女巫滿不在乎地聳聳肩。
“可我覺得這和彎角鼾獸的傳說一樣真。所以——”
菲伊的心砰砰跳起來。
“你知道怪物是什麼,對吧?我猜,這東西害怕公雞。”
她聽見盧娜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