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給斯内普處理吧。
“菲伊?你是斯内普教授的養女嗎?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好很多了,謝謝教授。”
菲伊接過巧克力,慢悠悠咬了一口,才突然想起來哪裡不對。她已經習慣每次醒來都有盧娜在旁邊了。
“盧娜呢?”
“燈一亮她就離開了。說這裡太悶。可能回自己包廂了。”金妮說。“怎麼了?你去哪裡?”
菲伊厚着臉皮又要了一塊巧克力,用紙巾包好,向盧平教授道了聲謝。“我去找找盧娜。我想盧娜現在也需要這個。”
……
菲伊知道自己比哈利昏倒得還早——最為遺憾的是,她甚至沒看見原著中描述的攝魂怪外貌。
說實話,直到現在,她還四肢無力、滿頭冷汗。但一方面是斑斑仍在玻璃罐子裡鬧騰,另一方面盧娜不見了,無論如何,菲伊沒有繼續和她們待在一個車廂的理由。
穿行在走廊裡,菲伊摸了摸玻璃罐子。
是很有意思。攝魂怪那種沉重的、冰冷又潮濕的感覺……好像心髒被挖出了一塊,隻剩下個空洞,呼呼地吹着冷風。
她一時間失去了感受快樂的能力。連成功抓到小矮星彼得,都變成了稀松平常的事。
抓到了又怎麼樣呢?劇情會不會再提前,像去年蛇怪那樣?或者小矮星彼得會不會逃跑?也許在它逃跑之前,菲伊就會因為洩露重要劇情信息,直接被抹殺……
走廊裡還有幾個學生匆匆走過。他們同樣面色不佳,想來是受了攝魂怪影響。菲伊側身讓過他們,在角落裡對着牆,悄無聲息地給了自己一嘴巴子。
……别想。隻要控制着斑斑,就擁有了修改劇情的主動權。今年有盧平教授和斯内普教授在,小矮星彼得不敢變成人形。菲伊隻需要告訴斯内普,說她新養了一隻老鼠——少了一根腳趾的那種。
今年還有時間轉換器,菲伊有一個重要的猜想需要确認。雖然大概率會失敗——然後被抹殺……
别想這些了。盧娜,對,想想盧娜。
她們去年很多時候還是很愉快的……不,但是盧娜剛剛為什麼先離開了?是想起了她的媽媽嗎?可憐的盧娜……她懂事到讓人心痛,就像菲伊上輩子的妹妹一樣……
菲伊在自己包廂的門口停了一會兒,眨掉不知不覺冒出來的眼淚。她擰了下自己的胳膊,總算倒抽着涼氣,恢複了一點理智。
精神攻擊曆來算作大殺器,無論是在什麼武俠小說、玄幻小說裡,還是在《哈利波特》世界中。菲伊總算是知道為什麼了。
她的思維簡直像被病毒入侵的電腦,咕咕嘟嘟往外吐着亂碼。積蓄已久的焦慮和恐慌,呈井噴式爆發,壓垮最後的思考。說句玩笑話,連死去的記憶都在攻擊菲伊。
“你還好嗎,盧娜?”
菲伊又摸了摸罐子,推開包廂門。盧娜端着飼養箱,百無聊賴看小鈍頭蛇睡覺。她聽到動靜轉過頭來。
“有一點不太舒服。攝魂怪走過的地方都有臭味。”小女巫坐直身子。
“但其實我更想問問你。”
她把手伸開,指腹是一片幹涸而模糊的棕褐色。
“從你袖子上蹭到的。”盧娜平靜地說。“你被斑斑咬了嗎?當時動靜挺大的。”
菲伊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
盧平教授隻是對她的嘴唇施了愈合如初,并沒有處理她手背上被斑斑咬出的傷口。她自始至終把左手藏在長長的袖子裡,自然下垂,十分符合暑假“魔藥事故”後用不上力的狀況。
眼下盧娜正饒有興緻地盯着袖口看。
“可能吧……太黑了,我好像壓到了個毛茸茸的東西。我沒告訴其他人。我擔心羅恩知道後,錯怪我偷走了斑斑。”菲伊想了想,幹脆亮出傷口,在盧娜眼前晃了一下,又縮回袖子裡。
“沒什麼事,隻是當時血流的多。到學校再去找龐弗雷夫人就好。”
盧娜似乎接受了這番說辭。在剩下的一段時間裡,她們專心緻志給小鈍頭蛇找名字。臨到下車,早已經忘記了《魔法史》,在“拐棍糖”和“橡皮筋”之間猶豫不決。斑斑仍然在口袋裡掙紮。為了防止它真的窒息,菲伊中途有兩次打開罐子透氣。
“既然決定不了,就交給斯内普教授吧。”菲伊最終拍闆,“反正這是用他給我的錢買的,斯内普教授理應擁有命名的榮譽。”
火車終于停了下來,車站上一片忙亂。九月份,但站台上冷雨嘩嘩下着,甚至結了薄薄一層冰。很明顯這是攝魂怪的影響。海格在一邊招呼一年級新生坐船,其他人則爬進“無馬駕駛”的馬車,吱悠吱悠往城堡駛去。
菲伊沒有第一時間上車。
她看着拉車的生物。
瘦骨嶙峋,巨大的翅膀溫和地收束在肩胛附近。它們的翅膀和翼手目動物的極其相似,是薄到幾乎透明的翼膜;翼膜之下,骨骼和血管的走行像一張巨網,菲伊甚至可以看到那些紅色脈管的搏動。
“你能看到?”盧娜走上前,親昵地拍了拍一隻夜骐的頭。它們似乎認識她,溫順地低下脖頸。
“夜骐,隻有見識過死亡的人才能看到它們。多麼神奇的生物……”
真的很神奇。
盧娜牽着她的手,在淋漓的雨中,慢慢貼上這龐然大物噴着濕氣的鼻尖。夜骐的身上并沒有尋常哺乳動物的溫度:它們就像雨一樣涼,心髒卻在有力地、向死而生一般地跳動着。雨滴落在它們身上,沿着順滑的毛發流淌,最後沒入泥濘的地面。
那麼多、那麼多的學生,都沒有發現雨水不同尋常的軌迹。事實明明就擺在眼前,但大多數人熟視無睹、司空見慣,選擇不去探究。簡直難以想象。
“我能看到它們,是因為我的媽媽。你呢?”
“……我的妹妹。很久很久之前。”菲伊說,“關于你的媽媽,我很抱歉。”
其實還有更多,醫院裡每天都要面對生離死别。那些記憶像蒙了一層紗一樣模糊而遙遠,想起來隻有腸胃不适一般的鈍痛。
城堡外的雨越下越大,當菲伊的發梢開始往下淌水時,她不得不依依不舍地告别了不同尋常的朋友,準備在盧娜幫忙下,把行李運到車上。但在上車前,她福至心靈眯了眯眼,看到雨幕中,林間小路一盞向這邊靠近的燈。
提燈的身影有些眼熟。翻飛的袍角像蝙蝠,又像夜骐的翅膀。那人直直朝菲伊走來。
無事不登三寶殿,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按照原著,盧平教授在遭遇攝魂怪後派了隻貓頭鷹,算算時間,怕是信不久前剛送到。
菲伊把沾了血的袖子往身後藏了藏。
“教授?您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