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關上了,辦公室又恢複了平靜。菲伊小小地歡呼了一聲,撲過去打開袋子數錢。
數不清,根本數不清。
菲伊兩輩子加起來也沒見過這麼紙醉金迷的場景——她可以把金币捧起來,舉高,直到左手腕開始發酸,再看它們流水一般落回去。
“沒必要讓布萊克向我道謝。”
菲伊放下金加隆,聳了聳肩。“我知道,教授您也不喜歡他。道不同不相為謀,但面子還是要争取一下的。”
“更何況,其實我還挺希望教授你和布萊克先生解開過節。我得提醒他,他欠你一個人情。”
“為什麼?因為你和哈利關系好?”斯内普諷刺地說。
菲伊不以為意:“是啊。他人很好的,隻是你一直帶着有色眼鏡。”
“無論曾經有什麼恩怨,哈利和我都不知道。不應該針對他。”
斯内普忽然停止了手頭動作。他非常嚴肅地走到菲伊面前,把那兜加隆扔到地上。
“聽着,你還隻有十二歲。有些事還太早。很多人會像吉德羅·洛哈特一樣名不副實,也有很多人會拿小恩小惠收買人心。但你現在什麼都看不清楚。”
“我看清了洛哈特。”菲伊茫然地反駁道。“而且這些——這些夠我花一輩子!不能叫小恩小惠吧!”
她至少取得了斯内普的信任,現在教授不會動不動就想對她攝神取念。可菲伊躲避眼神接觸的本能反應依然存在。隻是對上一眼,她就不自覺地挪開,仿佛極度心虛。
她又一次盯着斯内普的鼻子看,斯教對她眼神的飄忽已經見怪不怪。
“以後和救世主保持距離,包括肢體距離。”斯内普頓了頓,“還有那個韋斯萊。”
“為什麼?”菲伊摸不着頭腦,“他們有什麼不好的嗎?就連違反校規,我應該都比他們多。隻可能是我帶壞他們,不可能是他們帶壞我。”
她看見斯内普冷着臉,嘴唇緊繃成一條線,忽然靈光一閃,樂得笑出聲來。
肢體接觸?
菲伊想起來,剛剛為了讓哈利冷靜下來,她拽着哈利的胳膊,還湊近他耳朵旁邊說話。
少年少女,拉拉扯扯,親密無間……這種動作在教育工作者的眼裡,絕對是拉響一級警報的程度。
問題是,菲伊根本不可能有一點點那種想法。但她笑了笑,從心底湧上一股難以言說的溫暖。
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斯教在擔心自家大白菜呢?上輩子她的父親沒等到她長大就走了……這是一種她從未體會到的,被關心着的感覺。
“好吧,我會記住的。”菲伊眨眨眼,“下次可以說得直白一點,教授。我聽得懂。”
……
十二月下了幾場雪,由于草地上積了雪水,菲伊不再坐在黑湖邊看書。盡管她的課本、鞋子之類的,還是會時不時無故失蹤,但斯萊特林們逐漸接受了她的存在。
他們會在公共休息室的壁爐邊留一把孤零零的椅子,以便她不聲不響坐在那裡看書。
通常這時候,馬爾福會和潘西他們會高談闊論,或者下巫師棋。他早在幾個星期前就取下了繃帶,赢了斯萊特林對拉文克勞的比賽。這段時間春風正得意,四處宣稱,巴克比克來年春天就會被判處死刑。
克拉布和高爾不厭其煩地描述想象中的行刑場景。他們隻會說血很多啊,斧頭又沉又快啊,身首分離這些話。馬爾福往往會加上“旁邊還有個痛哭流涕的傻大個”。他們說得仿佛身臨其境,經常能吓到斯萊特林的姑娘們,然後幾個人再哈哈大笑,嘲笑其他人沒見過世面。布魯斯·卡羅也被這個故事吓到了,逐漸帶着他的一幫擁趸,依附于馬爾福。
喬伊斯·特拉弗斯倒是猶豫了一陣子,最後實在是受不了男孩子們的玩笑,跑去和阿斯托裡亞·格林格拉斯走在一起。
菲伊有時候會想,斯萊特林的悲哀簡直在小團體裡體現得淋漓盡緻。
這裡的大多數孩子們,交友圈子受到家世的限制。對于純血貴族出身的孩子,家長們會管制他們的交友對象,作為大人們社交的延伸——比如大家都圍着馬爾福轉。
對于其他麻瓜出身的小巫師們,他們在斯萊特林自己抱成了團,盡量和馬爾福他們井水不犯河水。友誼在這個學院裡,可能沒有想象中那麼純淨。
好在菲伊早已習慣了獨來獨往,隻是偶爾和三個室友一起上課,或者在睡前聊聊天。更多時候她和金妮、盧娜待在一起,菲伊知道,很多小蛇們私底下叫她斯萊特林的叛徒。
“Who cares. ”菲伊說,“這學年至少沒人跳到我面前罵我了。”
菲伊、盧娜、金妮、阿斯托裡亞和羅夫·斯卡曼德坐在空教室裡,圍着一個透明飼養箱。這支隊伍的組成說來話長,反正當下,大家都目不轉睛地盯着箱子裡的好養活。
按照常理,蛇類在十二月已經要開始準備冬眠了。但霍格沃茨室内總有暖洋洋的壁爐,好養活反而吃胖了不少,不得已開始蛻皮。這會兒它蛻了一半,累了,像條軟趴趴的繩子一樣,好久沒動彈。
“它還活着嗎?”金妮很緊張地問。
好養活吐了吐信子。
“它隻是累了。”羅夫·斯卡曼德說。
“那我們能幫它嗎?”
“不行,最好還是讓它自己來——”
“野外的蛇蛻皮也很難嗎?”
“它們自己就能蛻!”
“可能是城堡太幹燥了——”
“可能我們吓到它了——”
“可能它吃太胖了——”
“快看!它動了!”
好養活擡起頭,咕蛹到水盆邊喝了點水,又躺平了。孩子們發出一聲失望的歎息。
“它又趴下了。”
“真的不幫它嗎?”盧娜問。
“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幫——菲伊,菲伊,你知道嗎?”阿斯托裡亞說。
“菲伊怎麼可能知道……如果知道了,她就不會叫我們過來。”金妮說。
菲伊啞然失笑。她當然知道。一般情況下,寵物蛇蛻皮不需要人工輔助。而且好養活隻是個實打實的拖延症患者,它嘟囔個不停,甚至想睡一覺再繼續蛻皮。
然而幾個小巫師顯然以為她遇到了難題,需要朋友們幫助,一副大難臨頭的表情。盧娜還在孜孜不倦地翻一本爬行類神奇生物的照顧手冊。
“我爺爺下周就來霍格沃茨,它能等到那時候嗎?”羅夫·斯卡曼德幾乎把鼻子貼在了飼養箱上。
“放寬心,今天天黑前一定搞定。”菲伊往好養活身上撒了一點水,免得蛇皮真的幹掉。
“比起這個,聖誕節大家有什麼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