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晨不肯說出“驚喜”是什麼,小島也懶得纏問,她跟在許清晨身後,心想早晚會知道許清晨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兩人穿過花園近道,來到綜合樓前。綜合樓是江中新修建的藝術文化中心,集室内體育館音樂舞蹈美術教室與劇院為一體,據說在樓頂還耗巨資修建了一個圓形天文台。
行至入口處,迎面走來五六個高個子男生,他們認識許清晨,齊齊朝小島投來好奇八卦的目光。
其中一個懷抱籃球,頭綁紅色發帶的男生嬉皮笑臉地朝許清晨喊,“這不許司令嘛!我說你去哪兒了,訓練也不來,原來……”
“哎喲情侶裝!”有人附和。
小島看向許清晨身上的奶油白色毛衣,質地柔軟垂順,幹淨整潔,竟連一條褶皺也沒有。小島下意識低頭瞧向半身皺巴巴的羊絨毛衣,頓時臉微微發紅。
許清晨看了一眼小島,朝紅色發帶大喝一聲“閉嘴”,同時做了個殺頭的動作。
“他心虛了!”左邊穿8号球服的男生壞笑。
許清晨一個冷飕飕的眼神過去,8号球服立刻閉嘴。
以前許清晨不是沒被開過玩笑,但他從來滿不在乎,就算被開玩笑的女生羞紅了臉,他也大喇喇地任憑隊友們調侃,毫無所謂,可這一次明顯不一樣。
許清晨盯住他們,面色愈發冷峻,幾個男生相互對視後一緻認為許清晨狀況不對,還是識相點适可而止,畢竟許司令發起火來,是條瘋狗。
衆人灰溜溜地往外走,許清晨忽然大喝一聲,“邱燦你站住!”
“幹嘛?”走在最前面的紅色發帶男生吊兒郎當地抱住球,不耐煩地回道。
“方南山呢?”許清晨的語氣明明就是在質問,“他為什麼沒跟你們一起訓練?”
衆人紛紛不敢出聲,8号球服的臉色更是驚慌。
“說話!”
許清晨厲聲喝道,聲音回旋在大廳内如雷轟鳴,小島一驚,媽呀,你可真兇!
邱燦斂起臉,似在強壓心中怒氣。
“你們怎麼他了?楊毅你說!”又是一聲大喝,小島隻覺耳旁一震,許清晨額上青筋暴現。
“我們沒怎麼,” 叫做楊毅的8号球服賠笑上前打圓場。
邱燦一把推開楊毅吼道,“許清晨你他媽有完沒完?你兄弟幾斤幾兩你不知道?他受得了這種高強度訓練嗎?明明是顆白菜秧子,非得送進校隊拖我們後腿,要不要臉?我跟你說,你生病這個禮拜,我們兄弟幾個沒怎麼他,他發瘋他不要命是他的事,跟我們無關,别來煩我!”
“你最好沒有。”許清晨盯住紅發帶男生狠狠警告。
“他們以前怎麼方南山了?”小島拽拽許清晨衣角,湊近許清晨耳朵問道,“打他?”
許清晨餘光瞥見小島攥緊的小拳頭,不禁笑道,“你這是準備兩肋插刀?”
“當然,你不知道我性子嗎?”小島挑眉。
許清晨忽地一笑,側過身來寬慰小島,“沒多大事,新人嘛,進隊總得學點規矩,不過有我在,他們也不敢怎樣,頂多說幾句。”
“那是語言暴力!”小島忿忿。
許清晨不屑,“男子漢大丈夫,被說幾句有什麼了不起。你别操心了,有我呢。”
楊毅捅了捅邱燦,憋住笑,“瞧見沒,在這兒表演變臉呢。”
邱燦扯扯嘴角,“這是發情。”
兩人同時掩嘴笑了起來。
“你們倆笑什麼?”許清晨提聲喝道。
楊毅目光掃向餘小島,語氣古怪地說,“我們剛才吃了個瓜,回頭跟你分享分享。”
許清晨斜一眼小島,故作正經地扳指身體,與小島拉開間距。
邱燦揮揮手也笑,“行了,兄弟幾個開玩笑而已。方南山他最近練得勤,進步挺大。”
許清晨哼了一聲。
“鬼才信。”小島在一旁配音。
“我們走!”邱燦掉頭離開。
衆人分道揚镳,沒走幾步路,邱燦忽然回過頭,朝許清晨喊,“我說許司令,你到底是直的還是彎的?”
一陣突來的哄笑将剛才的劍拔弩張沖刷地一幹二淨,許清晨被問得莫名其妙,他愣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許清晨,我們往哪邊走?”
餘小島已獨自走至大廳深處分岔口,許清晨急忙去追,這一追簡直要被餘小島氣死——她的頭發上,毛衣上,褲腿上竟然全是幹草!
不叫人亂想才怪!
“你身上怎麼這麼多草?”許清晨沒好氣地問。
“我躺草坪上的,你沒看見啊?”小島翻了許清晨一個白眼,半天沒明白背後有幹草有什麼好生氣的。
“你起來怎麼也不理一理?”許清晨上前一步,撣去粘在她發稍上的幹草。
“快看,許司令在清理犯罪現場。”
不遠處,邱燦沒走,反倒開始起哄。
“狗邱燦!”
許清晨掉頭沖出西門,邱燦拔腿就跑,剩下幾個男生也一哄而散。
許清晨隻得氣呼呼地往回走,餘小島正努力地用右手反轉去摘左肩上的一根雜草,夠了好幾次也沒夠着。
許清晨呆站在原地,眼前倏然閃現她衣服滑落時露出的潔白肌膚,如同一道耀眼的白光,在他心底最隐秘的角落撕開一道裂縫,一時間,他燥熱難耐。
他一把扯掉小島左肩上的幹草,悶聲道,“好了。”
“你再幫我看看,還有沒有?”小島不相信,這是她第一次穿羊絨毛衣,沒想到除了保暖,它還兼具吸塵功能。
許清晨極不情願地掃了一眼,飛速收回目光,“沒有了。”
“真的嗎?”小島還是不信,左抓抓右撓撓,像隻猴子。
“等等,别動。”許清晨喊停小島,聲音嘶啞,“這兒,這兒有點亂。”
“哪兒?哪兒?”
還沒等小島弄清楚自己哪裡亂糟糟,一隻大手就從她的左側額頭穿過黑發直梳向脖頸,許清晨歎了一口氣,“好了。”
最後一根雜草輕飄落地,許清晨的胸口仿佛被一塊巨石重重砸中,他僵在原地,心慌意亂,不知所措。
此刻許清晨與小島隻有一拳之距,小島毫無前行的意向,她還往前湊了湊,臉幾乎貼上了許清晨的毛衣,許清晨的心又突突跳起來。
“許清晨,為什麼你的毛衣一道褶印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