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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不甘(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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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清晨心中原本堵得慌的那條道道兒莫名被疏通後,他覺得渾身舒暢,坦然了許多,于是他胳膊肘子捅捅旁邊那尊幾乎石化的身體,大剌剌地說道,“我問你一件事。”

“嗯。”

“你那管藥膏,餘小島是不是問你借過?”

“她受傷了?”方南山如夢驚醒。

“沒有,”許清晨毫無顧忌地解釋,“上次在崔志平家,我瞧她給萬眷抹過,那時候你們不是還不認識嗎?”

方南山松了一口氣,他努力平複語調,“是萬眷問我借的,說餘小島爬樹劃破了皮。”

許清晨滿臉陰霾頓時一掃而光,他一拍大腿,“哈哈,我記得!開學第一天!你是沒看見,那棵香樟樹,怎麼也有好幾個高斯那麼粗吧?她倒好,攀着樹幹三兩下竄上去了,還倒挂金鈎!動物園的猴子都沒她靈活,世界上怎麼會有她這樣的女生......”

方南山驚訝地發現,此刻許清晨唇角微勾好似彩虹斜挂,雙眼明澈如雨後初霁,與剛才那隻煩躁的毛猴相比,判若兩人。

胸口處又突突跳了兩下。

許清晨興沖沖回到教室時正是課間,餘小島依舊躲在桌洞裡,隻不過,那顆腦袋左歪歪右倒倒,就像耗子在打洞!

“餘小島!”許清晨猛地揪住小島後背喊道,“我有話跟你說!”

小島肩頭一抖,腦袋又鑽進桌洞三分,“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我真有話跟你說。”許清晨壓低嗓音,“你出來。”

桌洞一陣搖晃。

許清晨幹脆揪住小島衣領往外扯,吓得小島兩手緊緊巴住桌腹左右側,一副誓要與桌洞共生死的架勢。

許清晨急得一身汗,偏偏此時高斯還唱了起來,“拔蘿蔔,嘿呦吼,大家一起拔蘿蔔!”

“你倒是出來啊!”

“不!”

“出來!”

“不!”

“你聽我說……”

“我什麼都沒看見!”

原來你還記着這事兒呢,許清晨松了一口氣,籃球場藥膏的誤會讓他幾乎忘記了中午食堂發生的小插曲,“你聽我解釋……”

“我真沒看見!”

“你看見什麼了?”高斯一雙小耳朵尖尖豎起,他興奮地扭過頭,八卦的聲音捏得又細又長。

許清晨怒目瞪向高斯。

高斯吓得腦袋一縮。

“你怎麼不唱了?”許清晨問。

“你,你也沒拔了啊!”高斯顫道。

“合着你是手動八音盒,得靠人抽?”

“抽就不……”高斯忽而臉色驚變,“楊……”

“洋什麼洋,别假洋鬼子吓人!”

“許清晨!”後門口傳來一聲大喝,“給我滾來辦公室!”

教室倏地一下變得針落可聞,楊勁霸環視教室一圈,喊住崔志平,“把試卷發下去,這兩節課随堂測。”

崔志平起身去接試卷。

“不滾過來,還等我用八擡大轎請你?”楊勁霸分貝又飙上八度。

許清晨不甘地松開小島衣領,壓低聲音道,“我真有話跟你說。”

桌洞裡的蘿蔔腦袋終于軟下來,小聲答應,“放學吧。”

許清晨滿意地松開手,一路開開心心地走向後門,楊勁霸的臉又被氣成鮮豔的豬肝色。

所幸後兩節課是考試,在七班,試卷一登場,什麼熱鬧都得靠邊站,教室很快回到一片沙沙書寫聲中。

除了餘小島,她仍在擺弄桌洞裡那張壞掉的音樂賀卡。

怎麼突然就不響了呢?

小島轉頭瞧向垃圾桶,要不,扔了吧。

“你不要了嗎?”崔志平突然止住奮力計算的筆,悄聲問。

“它壞了。”

“是不是沒電池了?”

“我才買的。”

“接觸不良?”

“不像。”

“我幫你看看。”崔志平主動伸出手。

“你不寫試卷嗎?”小島不敢相信。

“我寫完再看。”崔志平接過賀卡,将其展至面前,如欣賞藝術品一般仔細端詳,“真好看!等修好了我給你。”

“咳,其實,我不想要了。”小島說得直接坦然。

“為什麼?”崔志平不明白,這種音樂賀卡他在天堂書店見過,比普通賀卡貴得多,“修一修就好了。”

“可是,修過的東西還能送人嗎?”

是個問句,可是崔志平知道餘小島心中已有答案。

幾乎在同時,廚房中那隻修過又補,補過繼續用,底部都被燒至發黑的鋁皮燒水壺兀然躍出腦海,像一隻巨型魚鈎,鈎出一串串被深埋的積年舊事。

從他記事起,那隻鋁皮燒水壺便靜置于廚房角落灰黑色煤球爐筒圓形凹口處,有時為了燒水,更多數是為了堵竈口。工作時,彎彎壺嘴“呼呼”直冒白花花水汽,水汽氤氲在冬日玻璃窗上,好看得像人間仙境。那時媽媽還沒離開家,會在早晨給他沖熱滾滾的黑芝麻糊。

之後的一個清晨,黑芝麻糊被爸爸砸翻在地,同樣摔落粉身碎骨的還有整櫥碗筷餐具,鋁皮燒水壺耐扛,唯把手側凹出一個洞,崔志平用小錘子敲了敲,壺腹部又恢複鼓鼓模樣。

再後來響應國家号召改燒煤氣罐,煤球爐筒從此消失在廚房,他再沒喝過一口熱滾滾的黑芝麻糊。

白色鋁皮壺依舊放在竈口,日久天長,壺底逐漸燒成紅褐色,把手與壺身接口處的螺絲開始松動,隔三差五就得用老虎鉗擰上幾道,長時間的冷熱交替使得黑色塑料把手熔斷破裂,每次灌開水時還得用抹布卷幾道裹在把手上。可崔志平不嫌麻煩,他用得很好。

因為要适應的遠不止一隻水壺,還有失去黑芝麻糊的每一個清晨。

崔志平從未想過重新買一隻,直到那天,水壺燙傷了萬眷。

或許他需要一隻新的開水壺。

又或許,萬眷根本不應該出現在他家竈台前。

教室裡很靜,崔志平茫然不語,餘小島近不可聞的聲音同樣無限怅然,“再說,我也沒有誰想送了。”

崔志平默默将賀卡折好往桌洞塞去,桌洞裡本全是書和試卷,中午從球場回來後,他卻突然發現其中厚厚一疊試卷被移至桌面,而騰出的小部分空間被一隻方形禮盒填滿,并用書本遮掩。

忽然間,他明白了為什麼萬眷會突然先行離開。

崔志平本打算将賀卡放至禮盒上方,可禮盒上方的空間并不富裕,恐壓壞賀卡,崔志平便反手拽過書包肩帶,将賀卡塞進書包。他動作輕巧麻利,收手時,指腹輕擦過書包肩帶密密麻麻的針腳,那種凹凸不平的粗糙手感與劃過桌洞禮盒包裝紙光滑柔順的感覺完全不同,好似一聲警鐘,他的世界如肩帶如燒水壺如皲裂的大地,縫縫補補百孔千瘡,而她的天地廣闊,如星空如蒼穹,就算有不如意,她也能如鲲鵬浩瀚遨遊。

“嘩”地一聲試卷翻頁響将崔志平驚醒,原來高斯已經寫完首頁,崔志平趕緊提筆,又是“嘩”地一聲,萬眷剛好也翻過頁,分秒必争的緊迫感下意識抽緊崔志平大腦神經,可是不管崔志平如何逼迫自己聚精會神,腦海裡卻始終盤旋開水房裡聽來的閑話……

“你們班的萬眷也去,和我一樣,英國。”

“沒聽說呀。”

“我們倆一個中介,不過她那個媽媽,眼睛長天靈蓋上的,說什麼她女兒江中第一,隻考慮牛津劍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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