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也沒讓她閑着兩手空空，遊鴻把輕點的袋子分給她。

餘照苔看着手掌被重量勒出的紅痕，立刻把手蜷縮起來。又沒忍住，手指摩挲了幾下。

時間還早，早上八點半。現在正是暑假，路邊吃早點的學生很少。三人都沒吃早飯，張奶奶随便找了家早點鋪子。

等面條上來的時間裡，餘照苔去小菜區舀了一碟酸蘿蔔。

“小苔下學期讀高中嗎？”張奶奶問道。

“對，下學期高一。”

“小宇也是。”

“在哪讀？一中嗎？”

老闆娘把面條端上來，餘照苔笑着點了點頭，“對，在一中。”說完往自己的那碗加了很多醋和辣椒。

“還蠻巧，小宇也在一中。”張奶奶樂呵呵道。

騰騰熱氣中，餘照苔借機打量遊鴻。這個大高個，居然和她一樣才中考完。

遊鴻捕捉到她的目光，擡起頭掃一眼又埋頭繼續吃面了。

餘照苔好像讀懂了。

他的意思是——我，很老嗎？

吃完面，回到榮英副食店。現在午休時間，沒什麼人買東西。張奶奶也上樓上歇息去了。

餘照苔沒什麼事，她一慣沒有午睡的習慣，自發留下看店。

餘爸餘媽說今晚回來，她自然第一反應是高興。現在剩下的更多是顧慮和擔憂，看點之餘思考怎麼回姑姑家拿回東西。

硬碰硬肯定不行，那個表弟還好說，昨天那一架就沒讓他占上風。隻是姑姑和姑父在家，一對三她必輸。

有點後悔，沒去報警。

餘照苔心裡默默歎氣，餘光瞥到遊鴻出去了。

“拿包加碘鹽。”一個阿姨來買鹽。

餘照苔去貨架上找鹽，幸好架欄上貼有價格标簽。瞥到有些熟悉的字迹，她有點愣住。

“小姑娘，再拿一瓶醬油！要生抽！”

收起心思，餘照苔忙着找醬油。

“多少錢？”

“10塊。”

阿姨遞了一張紙币，餘照苔對着光仔細照看。

“小姑娘還挺認真。”

餘照苔聽到這一句揶揄，有點無措，隻好笑笑，确認是真的之後把錢放到抽屜。

“認真點好！現在詐騙這麼多，女孩子在外面要小心點。”

“好，謝謝阿姨，您慢走。”餘照苔聽出這話裡真誠的關心意味。

又來了幾個買冰可樂的小孩，餘照苔結賬之後打開牆壁上的電風扇，雖說店在樹蔭下，但還是有點熱。

外面一輛三輪車停在門口，車上下來兩個人，一個人是遊鴻，還有一個她不認識，估計是三輪車師傅。

三輪車師傅走進店裡，肩上扛着幾包大米，遊鴻也在一箱一箱地卸貨。

餘照苔走過去幫忙，車上的貨不多，基本是一些生活用品和速食食品之類的。

遊鴻笑着拍拍那人的肩：“李叔，多少錢？”

李叔爽快地報了個數字，拿肩上的毛巾擦頭上臉上的汗。

“行，還得多謝您，我外婆腿腳不方便，每次進貨都麻煩您幫忙。”遊鴻從冰櫃裡拿了兩瓶冰可樂遞給李叔，“還有一瓶帶回去給亮亮喝。”

李叔笑着接過，坐在門口的竹椅子上歇息了會，問遊鴻什麼時候開學。

“八月二十四号。”

“也快了，還有半個月了吧。”

餘照苔坐在裡面，看着店門口坐着的兩人，手上的書被風扇吹來的風吹得變成嘩啦啦的浪，跳躍在她的掌心。

門口的大黃狗原本躺在樹蔭下打盹，被吵醒了，吐着大舌頭。對面的老式居民樓深藍色的玻璃映着殘雲，不知道被誰洗得掉色的花短褲和老頭衫用夾子夾在晾衣繩上，在風裡微微搖蕩。

幾輛三輪車經過，喇叭聲叫賣聲混雜在一起，有的着急去進貨，有的是趁夜市即将開始之前占個好位置，見副食店門口坐着倆人，打聲招呼。

李叔說完幾句就走了，遊鴻又到冰櫃拿了瓶飲料。

“你喝什麼？”他站在那，看着她問。

夏日熱風入侵少年的白衫，被刮得微微鼓脹，顯得後背瘦削，身形利落。

餘照苔心裡默默欣喜他問的是喝什麼，而不是喝不喝。

如果是後者，她肯定礙于禮貌說不喝，可現在問題是前者，再拒絕就顯得不近人情了。

于是，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有點歡悅。

“李子園！原味兒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