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浮玉沒說話,識海中,湖光榭那個玄衣少年無聲收拾着東西離開了院子,他面色才溫和了些。
“師兄,我的新裙子,好看嗎?”阿初從他後面探出腦袋,淺笑盈盈,眼裡滿是欣喜。
孟浮玉掃過她,眸光閃爍,淡聲:“尚可。”
阿初更高興了,但不過隻是一瞬,心中便憂愁起來,看來師兄還不知道掌門師父已經把當年的事情告訴她了。
強改凡人命格,天譴一般是落在修改者的身上而非被修改的那個人,隻要她保證師兄的安全,那就不會有事。
因為點卯冊上沒有她的名字,以至于所有人都點完了才輪到她,師兄帶着她一同上了白玉廣台,巨大的香爐裡整齊地插着不少的香,阿初從旁邊的托盤上取了三根香點燃,叩拜之後小心地插在香爐裡。
完事後就是跪着最後一次叩拜,額頭擱在手背上,小心地瞧着身邊的人,見他還沒有點完香,自己也不敢起來,等他叩拜完才起身一同走下白玉廣台。
阿初能明顯地感覺到有不少人在看着自己,也或許是在看師兄,畢竟師兄長得很好看,她不由自主地揪住裙子,布料皺在一起,顯得局促不安。
孟浮玉垂下眸子看了她一眼,“今年不能下山了。”
“啊?”阿初仰頭,驚訝一瞬又想起來九尾天狐還在山中,現在自然是以捉拿九尾天狐為重中之重,下山去玩什麼的當然不重要了,她笑了一聲:“沒事啊,本來也沒打算下山的。”
“嗯。”
一上午過去,所有祭祀的儀式基本已經完成了,傍晚時萬山林裡傳來了一聲獸叫,叫聲慘烈,引得整座山的人都戒備了起來,長老們臉色更是難看。
先前不過是猜測九尾天狐在萬山林,如今看來猜的倒是不錯。
對于九尾天狐在萬山林裡阿初表現的并不算有太大的反應,隻是有些擔憂,過去了大半個月,它沖出靈潭結界受的傷恐怕早就好了,師兄的傷剛好,沒有過多的精力去捉它,但師兄為人正直,道心清淨,這種事情他向來是義不容辭的。
她有些憂愁地看向孟浮玉,隻見他微微擰着眉,看着萬山林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麼,或許是她的視線太過熾熱,引得青年回頭看她,不明所以地問:“有事嗎?”
阿初回過神,頭搖的像撥浪鼓,提着裙子就跑開了,紅色的裙擺飄揚,像一隻靈動的蝴蝶,孟浮玉看着她的身影消失才收回視線。
掌門走至他身邊,“浮玉,若萬事強求,便不會有結果。”
“我沒有強求。”孟浮玉回答。
他帶阿初回來不過是對雲山的人有愧,再無其它。
“但願你真的能看清自己的内心,”長老輕歎一聲,問道:“方才我與長老們商議了一番,九尾天狐一日在山中那便一日不安,隻有将它再次封印才能安定人心,浮玉,你可願一同前往?”
孟浮玉抿着唇,大袖裡的手搓撚着,思量了片刻,便說:“願意。”
阿初站在藏書樓下,門口值班的師兄她認識,兩人寒暄了幾句便讓她進去了。
慕錦曾被九尾天狐所傷,肯定見過,帶着他一起去萬山林肯定很快就能找到。
藏書樓很大,裡面的藏書數不勝數,阿初随意環顧了幾圈,順着樓梯去了二樓,樓中靜悄悄,一個人都沒有,踩在地面上都能清晰地聽到回音,走到樓梯口就看床邊桌案上窩着一隻黑色的貓,脖子上系着一根淡紅色的項圈帶,上面不知道串着什麼東西,亮晶晶的。
阿初放輕了步子走過去,卻還是将它吵醒了,圓潤的眸子看了一眼又閉上,“你來幹什麼?”
她蹲在矮桌上,戳了戳它的尾巴,“你别生氣了。”
“我生什麼氣?”
“剛才萬山林傳來異動,掌門下令封山,所以不能下山玩了。”她小聲說着,歉意十足,早知道就不跟他說人間新年有多好玩了,這樣他就不會好奇讓自己帶他去。
黑貓冷哼兩聲,把頭埋進臂彎裡不理她,尾巴也藏了起來。
“今年特殊嘛,要不然明年,明年我帶你去,好不好?”
黑貓睜開一隻眼瞅着她,“真的?”
阿初笃定:“真的!”
她說完就感覺腦袋有些暈乎乎,眼睛也睜不開了,身上酸軟無力,“我——”
話還沒說完就倒在了桌上。
慕錦化出人形,坐在桌子上,擡手撩開她臉頰上的碎發,随後端起茶盞澆滅了桌角的香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