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一凡無奈的歎氣:“我就差把這幾個字刻腦門上了好嗎?”
“平常也看不出來,你黏南尋的時候還比較多。”江明初說。
“南尋是我兄弟嘛,他就像另一個我。哎不說這個,班長你昨晚回來有沒有很感動啊,看到我們寫的那些情真意切的卡片,你有沒有······”水龍頭放水的嘩嘩嘩聲打斷了孟一凡的話,他直起身體豎起耳朵,“怎麼回事,衛生間還有人啊,誰啊?”
江明初說:“南尋朋友喽。”
孟一凡立刻皺眉看着我:“你哪個朋友在你這兒留宿啊。”
還是做三明治吧,決定好了。
這時候,衛生間的門開了,顧未禮捂着額頭走出來,走到我跟前才放下手,“好大一顆痘。”
我看了一下,右側眉毛上邊有一顆黃豆般大小,“豁,還真挺大的。”
顧明禮道:“我第一次長這麼大的痘。”
“誰讓你昨晚不睡覺。”他估計真的看了一夜的書,厲害。
顧未禮道:“睡不着,我以前也經常睡不着,但從來沒長這麼大的痘。”
我叉腰道:“哎,你可别說是因為住在我家啊,不然我真要打人了。”
顧未禮搖頭:“不是,大概是因為昨晚的青菜粥。”
“那還因為我喽,我多餘給你買吃的。”我氣鼓鼓的說。
“是因為我。”顧未禮說,“我就跟你報告一下,沒别的意思。”
我正準備再說點什麼,孟一凡趕緊打斷我倆的對話,“等等等,别一大清早在這兒打情罵俏。蔣南尋我問你,這誰啊,怎麼我第一次見他,他就跑你家留宿了,你還給他買飯,你倆發展挺快啊。”
我都無語了,這話聽起來歧義咋這麼大呢。
江明初道:“這人你不是第一次見。我生日,麥當勞,他給我們拍照。”
孟一凡想了想,估計又記起單小穎對這帥哥的花癡模樣,心裡頭更氣了,指着顧未禮道:“你,報上名來。”
“顧未禮。”他說。
“什麼奇奇怪怪的名字。”孟一凡皺着眉,雖然他這樣挺沒禮貌的,但我還是得說,真的是鐵子,對這名字的反應都是一樣。隻不過昨晚顧未禮這家夥硬是在我手心寫字,才讓我感覺些許慌張,要不然我對這名字都是一樣的嗤之以鼻。
“你呢。”顧未禮問,“你和蔣南尋什麼關系?”
孟一凡又開始激動了:“嘿,還我倆什麼關系?我真是太久太久沒人問我這問題了,尋尋,我給你一個表現的機會,你告訴這個不速之客我倆關系有多好多親密多麼不可為人所替代,多麼······”
“别多麼了。”我阻止他,簡略道:“竹馬。”
孟一凡愣了愣,随後得意道:“就是就是,我倆就是竹馬,這麼說吧,如果蔣南尋是女的,那我一定會娶她的。”
我舉手道:“别這麼說,一起長大的我覺得很難很難産生愛情,僅個人見解。”
江明初卻道:“我倒覺得一起長大這種關系很難得,是不是愛情都不重要了。”
“班長,你是我的知音。”孟一凡拍拍他的肩,又得意的沖顧未禮一揚頭,“我和尋尋就是這樣的關系,我對他簡直是無所不知,他什麼事都跟我說,我也什麼事情都跟他說。”
聽到這兒,我有點心虛的摸摸鼻子,畢竟我還有一個很大的秘密,一直沒有告訴他。
我一直以為這個秘密我會最先透露給他,但沒想到後面過了那麼多年,我都受了情傷,再到感覺孤身一人也不錯的時候,我還是沒跟孟一凡說這個秘密。
顧未禮淡然道:“你們這樣的感情,很好。”
“是吧。”孟一凡得意的說,“所以你絕對不可能比過我的。”
顧未禮道:“我沒想和你比,我們不一樣。”
“行了别聊天了,老孟你來做早餐,我去洗漱,洗漱完吃飯。”我揮揮手,感覺還是完全沒有睡夠。
其實孟一凡這個人就是嘴硬心軟,他對顧未禮有敵意是因為覺得鐵子的地位被動搖,但知曉他是因為生病才住進我家,反而對他多關心起來,等我洗漱完出來他們已經能友好對話,吃飯的時候甚至還記得把顧未禮的牛奶熱一熱。
孟一凡的交際能力比我強,從昨晚到現在我對顧未禮所有的了解就僅限于他的名字,他睡眠不好且似乎有抑郁的問題,當然也不排除我昨晚困得要死顧及不暇。
短暫的早餐時間,通過孟一凡的詢問,我就了解到一個重大信息,原來顧未禮就是那個轉校生!從那個貴得要死的學校轉到我們學校來的。
至于原因我們當然不好再問,要等到以後更熟一點。
但知道我們不久之後就會成為校友,同學,我對他的感覺瞬間就親切許多,也慶幸自己昨晚沒有狠心把他丢在外面。
顧未禮也注意到我親切的目光,微微偏頭示意:“怎麼了?”
我吞下口中的三明治,搖了搖頭:“早知道我們以後是同學,昨晚應該對你更好一點。”
顧未禮淡淡笑了笑:“已經很好了。”
孟一凡用叉子指了我一下:“這個人就是爛好心,還傻得要命,你看他對你一無所知都能讓你進家門,要是換做什麼奇奇怪怪的人,他早就嗝屁了。”
“你才嗝屁。”我在桌下踢他一腳,“大清早就咒我啊。”
孟一凡:“我是讓你以後注意點,不要随便往家裡領人。實在不行,你事先打個電話給我啊,我來幫你做安全檢測。”
顧未禮舉手:“我也可以。”
“别多事。”我瞪着他,明擺着就是看不起我,多大的人了我還分不清好賴嗎?
顧未禮悄悄放下手,跟孟一凡說:“他有時候好兇。”
孟一凡用氣音說:“告訴你千萬别惹他生氣,他平時看起來脾氣超好,但真的生氣起來,超級超級難哄,完全哄不好的那種。”
顧未禮:“真的嗎,你惹他生過什麼氣?”
孟一凡就在那兒一二三四巴拉巴拉。
我懶得理他,跟江明初說話:“昨晚我們散的時候好像快過你家門禁時間了,回去晚了沒挨罵嗎?”
江明初微笑的搖頭:“沒有,舅舅舅媽都睡了,表弟給我留了門,他還,給我留了一小塊蛋糕。”
我驚訝:“哎呦,這小子開始懂事啦。”
江明初笑:“他一直挺好的,就是剛開始不習慣我在他家住,還覺得我是來搶他東西,後面時間久了,他就對我挺好的。”
我笑:“就說不可能沒人不喜歡你。”
吃完飯,老孟回了家,江明初的舅舅到地下車庫來接他,我送他下去,回來時顧未禮居然在洗碗,我嘚嘚嘚了幾聲。
顧未禮:“怎麼了?”
“意外。”我說,“感覺你像啥也不會幹的人。”
還有半句忍住沒說,事兒還特别多。
洗完碗,顧未禮又問我:“手機充電了吧。”
“嗯。”從昨晚一直充到現在呢,我去把插頭拔掉,開了機,順利跟他加上了好友。
他把昨晚的花費轉給了我,我收下了,自己的錢再次返回,倒跟還賺了似的,我拍了下手掌說:“好,今天要徹底休息,玩遊戲,去圖書館,去超市,回來再看電影。你要沒事的話就一起呗。”
“我,”顧未禮頓了頓道,“我有事兒。”
“哦。”我一下子從歡悅的氣氛中清醒過來,“你要回家了是吧。”
沒等顧未禮說話,我又伸出手,“沒事兒,過幾天開學就能再見到了。顧同學,以後要多多關照啊。”
“嗯。”他伸出手,和我輕輕握了握。
家裡又剩下了我一個人,常态化的,習以為常的一個人。本來想開電腦打兩把遊戲的,可懶懶的提不起勁兒。是的,我忽然又感覺有那麼一點點寂寞。
顧未禮隻是昨天才認識,昨晚才來我家,還是在我疲累不堪的情況,到現在也隻是在一起吃了早餐,我對他的了解明明那麼少,但他猛地離開,我還有點······我這應該也算是一種病吧。
我打開電視,随便找了一部老電影,外國片,劇情有些迷惑平淡,倒是很催眠,我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的,好像又看到一個筆直好看的背影坐在我的書桌前,應該是淩晨的事,我都不确定自己有沒有醒來,我知道屋内有人,就睡得莫名安心。
門外的敲門聲輕輕的克制的,一聽就是很有禮貌的人,肯定不會是孟一凡那個把門當鼓敲的人。
是顧未禮,他又折返回來。
我的第一反應是:“有什麼東西忘帶了?”
“嗯,這個。”他把藏在身後的花束拿了出來,“送你的禮物。”
“哇。”我的嘴一下子長成了O形,原諒我真的很沒有見識,這花束也太漂亮太大了,我還是第一次收到花呢,雖然不知道是什麼花,“送給我?”
“嗯,要謝謝你收留我。”顧未禮說。
我滿懷笑意的接過來:“你太客氣了顧同學,哎呦哎呦真的太客氣了。”
顧未禮接着道:“我還想麻煩你一件事,開學之前——能不能繼續收留我?”
“嗯?啊?”霎時間,我都想把手裡的花再重新塞給他了,又舍不得,太好看太好看了。
顧未禮道:“收費的。”
我有點動心:“可我不知道收多少合适。”
“我現在身上也沒有很多錢。”顧未禮頓了頓道,“還有三天,每天六百行嗎?”
“······”
愣了一會,我真誠的說:“六百一晚,你去住豪華酒店不香嗎?”
顧未禮道:“我喜歡你這兒。你人好。”
“謝謝啊。”我的确很想賺錢,但看着這孩子清澈的眼神,我還是不能昧良心賺這錢,“每天一百吧,我如果在家的話也做你的飯。”
顧未禮開心的笑:“蔣南尋,你人真好。”
也就一點點好吧,真好的話也不會收你錢了。
我讓他進來,把手裡的花放下,說:“還有一個屋是我舅舅的,和我那屋差不多大,收拾一下就能住了,你看你想住哪個。”
“你的。”他毫不猶豫地說。
“行吧。”我擺弄着花束,想着該找個什麼樣的漂亮的花瓶才配得上呢,“你怎麼想着給我買花啊。”
“覺得你會喜歡啊,花店的店員說,要表示感謝,他們店裡的風鈴草最漂亮。”顧未禮說。
“我就說這花眼熟,我見到的風鈴草是紫色的啊,這兒怎麼是粉色和白色的呢。”
“不一樣品種。”顧未指着粉色和白色的花說:“它叫頭花,它叫灰毛。“
“你就編吧。”我笑着說,哪有這麼奇怪的名字。
“不信你上網搜嘛。”顧未禮忽地靠近,“但是,你真的喜歡嗎?”
“喜歡啊,超級喜歡。”我笑盈盈的轉頭,差點碰到他腦門,一時有些尴尬,抓了抓脖子,“一般般,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