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未禮最近又怪怪的，倒不是開學那一陣的冷淡，跟他打招呼他會應，在食堂會一起吃飯，放學會一起走一段路，還會來我打工的面館做作業。在外人眼中我們都已經處成好朋友了。

可我就覺得我這個好朋友有點不對勁，跟他說話的時候老是躲避我的眼神。

就倆字，心虛。

比如現在，我給他送餐，他點頭答應卻不看我，隻顧低頭吃着飯。

我眯眼看了他一下，還是走開了，今天店裡很忙碌。

快到打烊的時間，我在收銀台前對賬，陳公子突然靠過來說：“你這同學是和你差不多大吧。”

“嗯，差不多。”我頓了一下，繼續點數。

“感覺倒是差很多啊。”陳公子摩挲着下巴。

另一個店員拖地拖到這兒，聽到這兒就加入讨論道：“小蔣這同學給人感覺很傲氣啊，拽得很，哎小蔣，他沒欺負你吧。”

“怎麼可能啊。”我笑笑，把手裡的一疊鈔票放回去，賬對好了，合上機器，完美！

陳公子搖了搖手指：“與其說傲氣，不如說死氣。明明是個高中生，怎麼像個死氣沉沉的中年人。”

已經是中年人的店員拄着拖把一臉哀怨：“中年人也不全是死氣沉沉的吧。”

陳公子笑笑：“我知道知道，隻是說中年人的生活比較苦逼。”

“這種說法也沒找到哪兒去。”店員默默走開，“不過說的也是事實。”

我向顧未禮的座位看去，他還在低頭寫試卷，勤學刻苦倒是有，死氣沉沉從哪裡看出來的。不過最近感覺他奇怪，也是這個原因嗎？

我換好衣服出來，照例在他的桌前敲了敲，“走了。”

這幾天都是這樣，他會來我店裡，我們一起走到公交站坐車，其實我兼職的店離我家很近，大約兩站公交車的距離，我一般掃個共享單車就騎回去了，顧未禮住的酒店倒是很遠，要坐二十多站，他平常都是打車，最近不曉得怎麼對公交感興趣，他之前也沒經驗，我就陪着他一起。

兩站的距離很快，我剛要起身像往常一樣和他說再見的時候，顧未禮抓住了我的書包帶子，也不說話，我隻好坐下來問他怎麼了。

顧未禮猶豫了一下，說：“你剛剛不是說身上酸，想泡澡嗎？”

“啊？”今天客流量爆滿，偏偏又有一個同事請假，我連軸轉的腰酸背痛，上車的時候就随便跟顧未禮說了一嘴，要是家裡有浴缸就好了。

顧未禮說：“我住的酒店有浴缸。”

“······”車已經到站，站台沒有人，稀少的乘客也沒有下車的意思，所以司機開門關門的速度快了許多，嘩的一聲就合上了，根本不給我考慮的機會。

我就這麼一頭霧水跟着顧未禮來到他住的酒店。

在封閉的電梯空間，我才稍微表達一下拒絕的意思：“這不太好吧，我好像也沒那麼酸，不一定要泡澡的。”

顧未禮倒是淡定許多，就像這已經是他的地盤，他顯得從容自在，朝我微微一笑，“還是要的。”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準備來說是第一次走進，酒店裡傳說中的總統套房，雖然不是照片上那種特别誇張的豪華，但還是足以讓我驚訝的張大嘴。

“好大啊，比我家都大得多。”我環顧一圈，“當然也比我家精緻得多。”

顧未禮丢掉房卡放下書包，指了指裡面：“有多的房間，你可以住。”

“我真的可以住嗎？”參觀完我的房間，頓時有種不真實的喜悅沖上腦門，“我怎麼年紀輕輕就能住上這麼好的房間啊。”

還有浴缸，超級大，我估計是雙人浴缸，連浴室裡的洗漱用品都好高級。

我啥也沒帶，顧未禮拿了浴袍給我，正當我舒舒服服閉着眼睛在大浴缸裡泡澡快要沉睡的時候，浴室的玻璃門輕輕叩響，我立刻驚醒，抹了把臉應聲。

顧未禮的聲音隔着玻璃門穿透進來：“我點了漢堡，你等下出來吃點嗎？”

大晚上吃這個？我立刻回道：“好！”

顧未禮還給我準備了幹淨的衣服，包括新的内褲，我吹幹頭發，穿着酒店的浴袍清清爽爽的盤腿坐在寬大的沙發上，大大的玻璃窗外，美好的夜景一覽無遺，我看得入迷，手裡的漢堡都忘了啃第二口，顧未禮的聲音輕輕飄進我的耳朵：“其實，我想跟你道個歉。”

“嗯？”一半是沒聽清一半是不理解，我咬了口漢堡一臉迷惑的看着他。

顧未禮淡笑了一下，“看你吃的。”他抽了一張紙巾遞給我，示意嘴邊有東西。

我接過來胡亂擦了一下，又聽見他說：“前幾天，我不是，突然從你家走了嗎？”

我點點頭：“嗯，我一開始還以為你要留下來過夜。”

“剛開始是這麼想的。”顧未禮停頓了一下，又有點尴尬的抓了抓脖子，“之後我聽到你跟你舅舅打電話，你情緒特别低落，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