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七日,秋風起,收地豆。——紅羊祭司《太初曆太初元年農要手摘》
風淺看着紅羊祭司将記錄好的竹簡和骨筆收進腰上的小口袋裡,不禁提醒,“每年的氣候可能都會有些差異,作物什麼時候種什麼時候收,也不一定就非得是某一天。”
“就比如這花生,不、是地豆,比如這地豆,不管它春天是哪一天種下的,隻要長到秧子枯黃回縮就可以拔了。咱們今年種子少,等明年種子多了,還可以夏天種一茬,到了秋末冬初,快上凍的時候收。那個時候溫度低容易曬幹,不容易壞。”
“但夏天種的話,若是時候沒掌握好,種晚了,到了冬天也沒成熟,就沒法留種了。保險起見,今年就隻種了春天這茬,至少把種子留住。”風淺說。
“另外,溫度濕度生長環境不同,作物的生長周期也可能不同。就像春天種的地豆和夏天種的地豆,都是地豆,但生長時的溫度、光照不一樣,成熟所需要的天數可能就不同。”風淺補充道。
紅羊祭司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明年留點兒種子,到了夏天的時候,每過半個月種上半畝,到了秋冬就知道什麼時候種合适了。”
這樣很容易就試出來花生的最晚種植時間了。
把花生種到這個地步,紅羊祭司這是要幹個大的了,太有鑽研精神了,風淺很是欣慰,獸人大陸這位聰明智慧的老祖宗是個靠得住的。
為了收花生,算上平時負責打理田地的亞獸人們,今天一共召集了一百多号人,三人一壟,前一個人負責拔,後一個人打捆,第三個人拿着獸皮袋或者籮筐撿落在泥土裡的花生,這一般是幼崽們的活兒。
再有一隊人負責把成捆的花生扛到地頭兒,用推車運回中心廣場。中心廣場上的老人們一人一個小闆凳,一邊唠嗑一邊揪花生。
揪好的花生用籮筐裝着,推到河邊洗去泥土,再推回中心廣場晾曬。
揪完花生的花生秧就送去養殖場,日後剝出的花生殼還可以燒火做飯,整棵花生,從頭到腳,從葉子到根,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一點兒不浪費。
所有人的臉上都洋溢着豐收的喜悅,雖然沒有彩旗,但整個部落給人的感覺都彩旗飄飄的。
忙到傍晚,一邊是還沒有揪的成捆成堆的帶秧花生,一邊是洗幹淨晾曬的花生,中心廣場已經鋪不開了,巡查隊回來,都沒有分肉的地方,隻能去河邊把肉分了。
紅羊祭司笑哈哈的,這種煩惱要是天天都有就好了。
和族長九一商量,祭司讓人拿了天平,既然沒地方晾了,那就先給每家每戶分一點兒,自己的糧食自己晾自己儲存。
“别貪嘴都吃了啊,這裡可包括了明年春天的種子。誰吃了,明年自己家那塊菜地就别種了,到時再來跟我要種子可不給了。”紅羊祭司今天高興的訓人都闆不住臉了。
風淺和玄也分了一小袋,估計十來斤。
風淺當晚就倒了一半進鍋裡,撒上鹽,煮上。
水煮花生一吃,便算真的入秋了。
初秋,中午炙熱烤人,傍晚卻是涼風拂面,卷着一天的燥熱,聽着草裡秋蟲,數着院裡流螢,平和的不能再平和了。
第二日是休息日,玄依舊帶着兔寶貝進山,風淺在家帶崽兒,吭哧吭哧地剝着花生。
有個崽兒拴着,刀山不能上,火海不能下,他現在真是全職奶爸哈!白天全職奶爸,晚上兼職給崽兒另一個爹暖被窩!明明是正頭夫夫,愣是被崽兒逼的,像偷情似的,做點兒啥都要偷偷摸摸的。
風淺剝完花生領着幼崽去後院,準備多催生幾茬,一袋變兩袋,兩袋變一車。
幼崽已經開始練習走步了,穿着風淺用樹皮和窩窩絨布縫的貓頭小鞋,小企鵝一樣笨拙地滿院子撒歡,東邊揪一把菜葉子,西邊撸一把草種子。
轉眼又吧嗒吧嗒跑到風淺正催生着的花生田裡,小貓撲蝶似的去抓萦繞在花生秧周圍的能量團,笑咯咯的,可愛極了,但看他腳下,所過之處,沒有一顆花生秧能幸免,全都稀!巴!爛!
自己生的!
自己生的!
自己生的!
風淺默念三遍,這真就是從自己肚子裡生出來的蛋啊!
但凡不是他生的,不是他孵的,早把這小混蛋的屁股揍爛!
獸人大陸的幼崽長的太快了,可愛了沒兩天就到了狗都嫌的年紀!
風淺深吸一口氣,決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繼續打坐催花生,突然懷裡撞進一個軟綿綿溫暖暖的棉花團。
“爹爹,爹爹,花花漂亮,給爹爹。”奶聲奶氣的小棉花團軟乎乎地攀着風淺的胳膊,舉着一把小黃花,一屁股坐到風淺腿上。
老父親風淺瞬間好像被人灌了桃花蜜,從裡甜到外,這可是他親自生的蛋,親自孵的崽兒!多乖多可愛,誰敢動一根汗毛試試!
“爹爹看,比阿父的好看捏。”幼崽獻寶似的把小黃花舉到風淺臉前。他記的阿父前些日子送了爹爹一個紅色的花環,阿父把花環戴到爹爹頭上的時候,爹爹可高興了,抱着阿父親了好久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