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帳掩去大半,路清淮醉倒。
榻上一玄色葫蘆外貼着黃色符紙,壺口處被精鐵緊緊纏繞,不知其中有何,需要如此大費周章地封印。
壺口開,一對黑色蟲子謹慎地探出頭來。那蟲子鮮血吸食太多,肚子鼓鼓囊囊,幾近墨色。
察覺無危險,蠱蟲觸角顫顫,迫不及待地順着蕭玄卿修長的指尖來到路清淮心口。鋒利的口器紮破肌膚,順着血肉,整個蟲體完全沒了進去。手下的人劍眉緊皺,難言的痛苦。
路清淮額間盡是冷汗,順着尖尖的下巴,流入衣領中,發出痛呼。
“師尊,你待弟子太好,弟子隻怕是一場鏡花水月。所以,再痛一會兒便好。師尊,隻有你痛,弟子才能完全放心。”
蕭玄卿柔聲安撫着,眸底缱绻陰鸷,拂過路清淮躬身的脊背。如玉節,一寸寸地流連。
随即,另一隻蠱蟲揚了揚大鳌,從葫蘆中爬出,順着領口徑直鑽到蕭玄卿體内。
“嗯——”悶哼一聲,蕭玄卿将路清淮緊擁入懷,“師尊,你看,弟子陪着師尊一同痛。所以,師尊莫要喚了。”
口中訴說着溫柔親密的話語,路清淮體内的蠱蟲卻仍被主人操縱着,不斷啃噬心髒内壁。
魔氣再次外洩,蕭玄卿雙目赤紅,幾欲滴血。将路清淮完全揉入骨肉内,兩隻蠱蟲緊貼,就好似性命相連。
——
“嘶——”
路清淮扶額,撐起身子,極力回憶昨夜的内容。
每次喝完酒他都會斷片,不過隐隐知道醉酒後的自己會做出比平日更出格的事。但因為他性子冷淡,往往是獨自喝酒,所以也沒鬧出過什麼大差錯。
他還記得昨日裡系統開通了積分商城,打開想要仔細研究。
卻被系統積分内無故出現的分數驚到。
“134分,昨夜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路清淮說着話,嘴角牽扯,隐隐作痛。
走到銅鏡前,嘴唇發紅,更有腫脹的趨勢。
路清淮雖沒談過戀愛,但他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兒,不至于拿蚊蟲叮咬來欺騙自己。
究竟是誰?竟趁着他喝醉做出如此羞辱他的輕薄之事!
可腦海裡,他主動去親吻蕭玄卿的畫面一閃而過。
記憶中,自己似乎與蕭玄卿太近,對方想退開,而自己竟不管不顧地吻了上去。
越不願意回憶,記憶卻如洪水般沖堤。夢境裡,他甚至極為孟/浪地坐上去。
路清淮勉強撐着雕花木桌定神,有些無所适從,不知該如何面對主角。
叩叩——
門被敲響,他的心猛地落了一拍,以為是蕭玄卿。
屋外卻響起老仆的聲音:“清淮仙尊,萬家族長以至正堂,請您前去。”
老仆得到應許,進屋。
恭敬地詢問:“要不要喚上您的徒兒一道?”
“不用。”
這話路清淮答得有些急,音調也更重。
老仆有些奇怪,明明眼前的清淮仙尊和昨日一般,身姿清儀,如雲光清風。
可他總覺得對方身上有說不清的惱意。
——
正堂内
鶴發的族長髯須茂密,兩眼上挑,光坐着便有十足的震懾力:“給清淮仙尊看茶。”
當即有仆人上茶:“仙尊,小心燙傷。”
這聲音有些耳熟,路清淮擡眼,是最早接待他的那個仆人。
“清淮仙尊,事情的前後老夫已知曉,多謝清淮仙尊為萬家抓到傷害我侄的真兇。居然讓一隻魔物潛伏在萬家多年,實在慚愧。”
族長先是感謝,花白的眉毛一斂,手中的龍頭杖重重敲擊地面:“但我侄唯有一兒,萬伍修之傷,聽說與清淮仙尊的徒兒密不可分。
這事,清淮仙尊想必是不知曉的。所以,隻要将蕭玄卿交給萬家處理,先前過往一概不論。日後雲穹派有需要萬家的地方,也自當鼎力相助。”
主動将路清淮擇出,已是萬家族長的退讓示好。修仙世家的承諾,這是任何一個門派都無法拒絕的誘人條件。
可聽到這話的路清淮面若寒霜,冷聲道:“萬伍修因何而傷?本尊還未尋萬家算賬,萬家卻是倒打一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