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件事……老師要和你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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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級後,裡斯克林要求學生必須住校,除了A班學生可以享有單人單間,其餘班級統一都是四人間。
大件東西由工作人員幫忙搬運,剩餘物品都裝在一個箱子裡,席昭抱着箱子朝A班單獨的宿舍樓走去。
臨出門時,原宿舍其他三個男生大氣都不敢喘一聲,更别說和他對視了,自然也就看不到席昭眼底愉悅的神情。
——不枉繞了這麼一圈,核心目标總算全部達成了。
……
席昭對秦文洲動手并非心血來潮,根本目的有三個。
第一,和秦文洲公開斬斷關系,賬要慢慢算,債要一筆一筆地還,但席昭決不能容忍這麼個垃圾繼續試圖PUA他吸血,做戲也不行,他膈應,他惡心。
第二,調換宿舍。
事情鬧成這樣,加上一些“精神問題”的傳言,席昭不信還有人敢和他住在一起,裡斯克林為避免再出事也必然會将他和其他學生分開,A班的單間宿舍便是最佳地點。
當時接收完記憶,席昭就定下了“單獨住宿”的目标,他跟原主性格相差太大,即便能僞裝,和同舍舍友朝夕相處也難保不會露出破綻。
暫且不論“穿書”這件事的合理與否,他既然來了,自然要做好全面打算,與其期待所有人都相信他隻是性格變化大了些,席昭更願意把一切風險提早限制在可控範圍内。
畢竟,誰都沒有自己可靠對麼?
第三,也算最重要的一點,給自己一個“稍顯牽強”,但不能沒有的“借口”。
——精神狀态本來就不好的可憐學生,被“朋友”欺騙不斷逼迫到極限,一朝崩潰做出些奇怪舉動也很合理對吧?
至于這種謠言之後該怎麼澄清,呵呵,嘴長在别人身上,由他們去傳呗~席昭又不會少兩塊肉。
再說了,學醫讀研哪有不瘋的?他們醫學院上屆還有個學長就喜歡半夜穿着白大褂滿地亂爬呢。
“精神病”這個人設多好,以後看誰不順眼沖上去“啪啪”兩個大嘴巴子,被抽的人還要小心翼翼跟他道歉問他手痛不痛,簡直就是免傷免控的無敵光環啊。
席昭很滿意,席昭很喜歡。
……
裡斯克林财大氣粗,說是學生宿舍,其實和高檔公寓也相差無幾,主任給席昭新安排的房間在五樓,出了電梯,剛好有工人在搬運換下來的壁畫。
席昭端着箱子微微靠牆,準備等他們離開後再去開門,反正也是無聊,幹脆打量起眼前的畫。
兩米高的巨大畫框,需要兩個工人一前一後才能搬走,裡斯克林為了培養學生的藝術情操,可謂絞盡腦汁,學校裡每一幅裝飾畫都是邀請著名藝術家專門創作的,還會根據季節節日不定期更換,務必保證新鮮感。
眼前這幅應該挂了有些時候,畫上還是春季,藍汪汪的天空下田野盡染綠意,幾朵小花點綴其間,春光作序,萬物和鳴,生長的欲望熱烈醞釀着,隻待一個契機就能鋪滿天地。
直到時間流轉,畫面随腳步一點一點從眼前移開,席昭剛準備收回目光——
朦胧輪廓自暗中一點一點浮現。
深棕微卷的發,偏淺的琥珀色眼瞳映着暮晚紅霞,仿佛真正的寶石,少年眉頭微微皺着,像是不耐,又像是在思考某些難題。
似乎察覺到什麼,被春日圖景擋住的人不經意擡頭,隻一眼,愕然便從眼底迅速暈染至整張面孔。
學校傍晚的下課鈴聲被繁茂枝葉攔截在空中。
——春去,風起。
盛夏如金,自此而盛。
……
……
席昭眯起了眼,黑眸瞥過對面校服上的銘牌——
“A班-路骁”
嘴角輕勾了下。
熟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