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玉期看向周汝越示意的方向:“我去看看。”
周汝越跟在刑玉期身邊順手開了客廳的主燈,他偷偷觀察了一下刑玉期的表情。
面對這種和兇殺案現場十分類似的場面,刑玉期眉頭都沒動一下,隻是冷着臉給自己的醫藥箱找了一塊幹淨地方放下。
刑玉期點了點自己腕上的手表表盤:“淩晨兩點,建議有事在上班時間解決。”
聽着這十分不客氣的語氣,周汝越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刑玉期不是一個普通的家庭醫生。
遠志醫藥集團的小公子,也不知道為什麼非要來體驗民間疾苦來給厲廷爵當家庭醫生。
厲廷爵站起來對刑玉期點了點頭:“這麼晚,真是麻煩你了。”
“不用跟我說。”刑玉期意有所指。
不用跟刑玉期說,就是要跟别人說。
厲廷爵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眼風掃了一下周汝越,連嘴唇都沒動一下就又移開了視線。
周汝越在對方看過來時擠出了一個充滿對工資渴望的微笑,然後偷偷翻了個大白眼:傻逼資本家。
厲廷爵身上大片大片的血迹屬實顯眼,刑玉期先向他走過去,對方卻擺了擺手:“先看看她,她腳上好像紮了玻璃。”
刑玉期從善如流。
“等等。”厲廷爵不知又有哪裡不對勁,出聲叫住了他,“還是我來吧。”
莫名其妙地,周汝越腦子裡響起忘了是從哪裡聽來的一句話:“我某某的女人,隻有我能碰。”
呔,大清朝都亡了一百年了,哪裡來的封建餘孽?
淩蘋下意識地往後躲了躲,昏暗當中,她的手碰到了什麼東西——方才被厲廷爵随意抛在地上的水果刀。
“淩蘋,你以前受傷的時候不是最喜歡找我了嗎?怎麼?現在不敢了?”厲廷爵蹲下身握住淩蘋的腳腕,淩蘋的臉色倏地白了一個度。
周汝越覺得自己也算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了,在淩蘋再一次舉起刀子的時候,他居然還在想:
淩小姐小心一點,别把我們厲總腦袋後邊的鞭子給割了,他們清朝人都很相信“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這一套的。
厲廷爵的聲音突然變得很溫柔,他低頭吹了吹淩蘋受傷的地方:“疼不疼?”
淩蘋眼中淚光閃閃,她的聲音有些啞:“疼。”
厲廷爵卻突然變了顔色,眉宇間都帶上森冷的戾氣,如同地獄閻羅:“那顰颦疼不疼?和她比,你有什麼資格說疼?”
淩蘋的眼睫一顫,一滴淚從腮邊滑下來,她張了張嘴,周汝越以為她想為自己辯駁。
“我有什麼資格跟林颦比?你不是說,我連她一根頭發絲兒都比不上嗎?”淩蘋的語氣有幾分不甘和自嘲,“我連給她提鞋都不配……”
厲廷爵眸光微閃,有些詫異,他捏着淩蘋的下颌強迫對方擡起頭,慢慢地低下頭。
他的語氣暧昧又危險:“淩氏集團永遠盛氣淩人的大小姐,竟然也會說這樣的話了。”
不是,厲廷爵這是想吻她吧?
劇情是怎麼突然朝着這一步發展的?
周汝越一時間有些迷茫,厲總把他和刑玉期叫過來的目的是什麼?讓他倆觀看限制級劇情嗎?
他竟然有這種癖好。
關鍵這倆人剛才不是還劍拔弩張的,他還以為兩個人有什麼血海深仇呢。
刑玉期毫不客氣地按住了厲廷爵的肩膀,恰好就按在後者的傷處:“快點處理傷口,大家都等着回家睡覺。”
厲廷爵回過神,看着瑟瑟發抖的淩蘋嗤笑一聲:“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想親你吧?”
周汝越:“……”
你有病吧?
不知道遠志旗下有沒有專門的精神病醫院,把厲廷爵關進去得了。
折騰了半天,刑玉期終于把兩個患者的傷口處理好了。
他提起醫藥箱看向周汝越,似是随口問問:“周秘書一起走?”
周汝越忙不疊點頭,誰知道再待一會兒會發生什麼。
沙發上的手機突然鈴聲大作,厲廷爵半邊肩膀綁着繃帶,往後一靠接起了電話。
周汝越無語望天,到底是什麼樣的精神,竟然能支撐對方時刻不忘裝逼風範。
被房頂上的鑽石水晶燈晃了一下眼,周汝越還沒來得及移開視線,一陣難捱的頭痛突然襲來,他一時支撐不住往前踉跄了一下。
完了,完了,他一定是因為睡眠不足馬上就要猝死了!
在完全暈過去之前,周汝越進門之前的思考終于有了答案。
如果這個無良資本家真的死了,他十分願意站好最後一班崗,讓對方風光大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