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申了無數次“沒有婚禮沒有婚禮沒有婚禮”之後,周汝越終于被死活要體驗一把高堂瘾的厲夫人、伴娘服選了一萬件的林颦、非要開婚車的王媽和一心争取婚宴掌勺權的老孫搞煩了。
“仙貝。”
周汝越神色鄭重地把仙貝捧到自己面前:“你要不要當花童?”
仙貝聽不懂,仙貝舔了舔周汝越的臉。
“認真點!”周汝越晃晃她。
“汪!”
“這樣,”周汝越架起手機,把兩個狗盆放到仙貝面前,“如果你選加了凍幹的這盆,就沒有婚禮,如果你選這盆普通的,就有婚禮。”
這水放得跟洪澇似的,仙貝應該能看得出正确答案是什麼吧?
仙貝鼻子動了動,毫不猶豫地往有凍幹的狗盆走去。
“真棒!”周汝越按下停止鍵,準備把視頻發到群裡。
沒辦法,他實在想象不到兩個男人的婚禮是什麼樣子的。難道要他挽着楊老爺子走過長長的紅毯把手放到刑玉期手裡?還要讓刑玉期叫厲夫人媽收改口紅包?
周汝越打了個寒顫,前者絕對沒門!後者……紅包厚的話可以考慮。
一個高大的人影走到身後,投下一片陰影。
周汝越擡頭看他:“工作完了?”
刑玉期不答反問:“這種測試結果不太科學吧?”
周汝越:“額……”
周汝越低頭打字:“确實,我還是好好跟他們說……”
刑玉期:“還是三局兩勝比較好。”
周汝越打字的手停住,半晌擡起頭:“啊?”
刑玉期已經自顧自地把仙貝抱離狗盆,仙貝的小短腿在空中撲騰了兩下,重新接觸到地闆。
“好了,開始吧。”刑玉期回到周汝越身後,看着手機裡的畫面。
他走回來的步伐很悠閑,看起來很認真地在幫周汝越找拒絕的理由。周汝越狐疑地擡頭看刑玉期一眼,對方回他一個挑眉:“怎麼了?”
不對勁,很不對勁。
周汝越滿腹疑問地低下頭,通過手機屏幕看着搖尾巴的仙貝。
“Round 2,仙貝,開始。”
仙貝不出所料地朝着凍幹這邊跑過來,眼看着嘴巴馬上要接近狗盆邊緣的時候,聽到了一聲超經意的“咳”。
仙貝豎起的耳朵動了動,擡起小腦袋,看到爸爸目光如炬地死盯着它,一邊搖頭一邊暗示它往另一邊走。
但仙貝隻是一隻除了吃飯就隻會添亂的小狗狗。
仙貝看不懂人類的彎彎繞繞。
仙貝隻知道新買的凍幹有點美味。
刑玉期:“……”
不成器的孩子。
他瞪着仙貝埋在狗盆裡一聳一聳的小腦袋,恨鐵不成鋼地咬牙,終于意識到自己慈父多敗汪的教育問題。
三局兩勝已經決出最後結果,周汝越麻利走人,沒給刑玉期提“五局三勝”的掙紮機會。
刑玉期蹲下,戳着仙貝腦袋上搖來搖去的軟毛:“當花童可是有漂亮衣服穿的……你知不知道你錯過了什麼?”
你也不知道你害爸爸錯過了什麼。
仙貝吃完了凍幹狗盆裡的狗糧,向另一隻狗盆張開它的“血盆大口”。它顯然不care什麼漂亮裙子,一心要把自己吃成胖姑娘。
身後周汝越拎着外套沖了出去。
刑玉期奇怪回頭:“怎麼了?”
周汝越:“公司有點事。”
刑玉期提高聲音:“還回來吃晚飯嗎?”
家門被重重關上又從外面打開:“吃!等我回來!”
……
這是工作之後,第一個沒有厲廷爵時刻作妖的春節,不需要周汝越随叫随到二十四小時待命。
刑玉期跟刑姑姑打好了招呼,周汝越婉拒了厲夫人的邀請。按照沒有周秘書那麼好命的林秘書做的旅遊計劃,踏上了去法國的旅程。
第一天酒店訂在凡爾賽宮,也不知道林秘書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内訂到的。
最低檔次的房間收費每晚1700歐,雖然第二天就會轉到香榭麗舍,但凡爾賽宮至少需要預定兩晚,以刑玉期的身價,怎麼也不會訂最便宜的,如果是找了黃牛還要加價……
周汝越決定不去想,想多了他肉疼。
行李已經被私人管家拿回房了,刑玉期跟在周汝越身後瞎逛。
倆人都沒幾個藝術細胞,再加上好友圈的話甚至可以負兩萬個,其實的兩萬零一分主要扣在林颦那裡。
夕陽灑進鏡廳,巴洛克風格的裝飾上閃着暖洋洋的光,像是自然天成的油畫濾鏡。廳内的反射面映出周汝越略微苦惱的表情,刑玉期悄悄看了他好幾次,都沒得到什麼反應。
“剛才天花闆的女王戴王冠了嗎?”走出鏡廳,刑玉期裝作不經意的問。
“嗯?”周汝越茫然搖頭,“我們再回去看看?”
“不用,我就是想給仙貝買一個。”刑玉期搭着周汝越的肩推他往前走,編了個理由搪塞過去。
周汝越點點頭:“也不知道仙貝在姑姑家想不想我們……這隻小壞狗,有奶就是娘,沒良心……”
刑玉期“嗯”了一聲表示自己在聽,思緒已經飄到别處去了。
鏡廳裡的《國王親政》畫的是路易十四,刑玉期剛才說的是遠在俄羅斯的金色大廳天花闆。周汝越對油畫沒研究,總不至于連男女都分不清……
是有什麼心事?
林颦的畫展也告一段落了,厲氏最近也沒出什麼事,刑玉期想了半天也沒找到讓周汝越不開心的源頭。
視線來回掃視一圈,現在已經閉館了,周圍隻有零星幾個工作人員。刑玉期手插進口袋,握住了什麼東西。
“噴泉!我有硬币,要不要許願?”周汝越這幾天一直在偷偷練習一個小魔術,因而随身帶了硬币。
隻是硬币互相碰撞會發出響聲,所以他分别放在不同的口袋裡。
他翻翻找找,想給刑玉期也找一個,卻被對方捉住了手,塞了一個東西在掌心。
刑玉期盯着周汝越的眼睛,問:“這個……能讓你開心一點嗎?”
圓圈狀的硬物入手,周汝越瞪大了眼睛。戒指并沒有冰涼的感覺,不知道被刑玉期握在手裡多久了。
“當然開心,特别高興!”
周汝越彎着眉,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刑玉期。笑容好像能傳染,從周汝越的臉上轉到刑玉期的嘴角。
他擡手,幫周汝越理了理被晚風吹亂的頭發,慢慢低下頭,想親一親……
天色暗下來,刑玉期湊近,才看到周汝越眼裡閃着的狡黠笑意。他還沒反應過來,隻見周汝越忽然轉過身,面向噴泉雙手合十,不知許了什麼願。
然後一道銀光劃出完美的抛物線,掉進噴泉水裡發出一聲很貴的“噗通”聲。
“诶!”刑玉期甚至沒來得及阻止。
“怎麼了?”周汝越看過來,很無辜的樣子,“你也想許願?我這裡還有硬币呢,都給你,夠你許三次願了。”
刑玉期看了看噴泉,又看看周汝越,深吸了一口氣:“沒事。”
一會兒找人撈上來就好了。
周汝越沒料到他是這個反應:“啊?真不許願?”
他開始憑空捏造:“聽說這裡特别靈,肯定會實現的。”
比如戒指失而複得然後求婚成功什麼的。
“我沒什麼願望。”刑玉期推着他趕緊走人,省得一會兒撈戒指的人來了被周汝越看見。
他真是腦子有問題,這時候塞什麼求婚戒指。
還不敢跟周汝越說他剛才扔的那硬币其實是價值好幾十萬的鑽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