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前,宴會大廳。
穿着拖地晚禮服的鋼琴手正演奏動聽的音樂,衣香鬓影裡,侍應生穿梭其間。
沈黎随手端起一杯香槟,對周遭的注視習以為常。
宴會廳中央,章逸康,也就是他所謂的舅舅,正衆星拱月一般,被圍在人群中央,談笑間春風得意,“到我這個年紀已經看不下什麼書了,看什麼書都覺得淺顯。”
旁邊立馬有人恭維,表情一個比一個真誠,甚至有人真情實感的建議他寫一本自傳,好教育造福榮港的後輩。
章逸康看起來十分受用,這場宴會正是他舉辦的,名義上是場慈善晚宴,實際卻是為親信出任黎輝集團董事長造勢。
在章家兩父子看來,董事長的位置已經是囊中之物。
而沈黎要搶的正是這個位置。
台上一曲終了,沈黎悠閑的喝了口香槟,與癡癡望來的帥哥挑眉調情,卻忽然感受到兩道難以忽視的視線。
隔着衣冠楚楚的賓客,一身着棕灰色西裝的年輕人正看着他,眼神說不上來的怪異,仿佛沈黎是什麼禍國殃民的妖妃。
饒是見多識廣,沈黎還是被對方的目光弄的滿頭問号。
這人誰?
他調戲過人家?
沈黎在腦中思索二人是否見過,何時見過。
不遠處,章逸康推開衆人,快步朝棕灰色西裝的年輕人走去。
章家在榮港城是數一數二的人家,章逸康更是眼高于頂,沈黎還沒見過這老小子對誰笑得那麼谄媚過。
他端着香槟,站在人群後饒有興趣的看戲。
恰在這時,那年輕人的手機響了,他十分冷淡的瞥了章逸康一眼,擡起一隻手,掌心向下,作了個下壓的手勢,随後側身避開人群,到旁邊接電話。
這是标準的,上位者發号施令的動作。
那年輕人也就二十多歲,章逸康的歲數能當他爹。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章逸康臉上飄過尴尬之色,又很快恢複正常,陪着笑臉,安靜的在一邊等候。
離得近的人不敢議論,沈黎周圍卻嗡嗡一片。
“這人誰啊?好大的譜!”
“那個就是小鐘總,鐘巡,他能出席,也算章家天大的面子了。”
“小鐘總為啥會來?聽說章逸康在他那碰了不少軟釘子,這是被說動了?”
“看着不像。”
又有人說:“真是人比人氣死人,鐘家不過陸氏一個小股東,在小小榮港城,就是天大的人物,多少人想巴結都巴結不上!”
“這年頭,什麼都不如一個好爸爸,誰讓人家祖上有好機緣,能搭上陸家。”
有人問什麼陸氏、陸家的。
“濱海陸家!”沈黎聽到另一個人用十分不屑的語氣回答:“這你都不知道?!那是真正的豪門巨富,現在人家先祖還在曆史課本上寫着呢!陸家手指頭縫裡面灑出一點,那都是潑天的富貴!”
對八竿子打不着的陸家,沈黎不感興趣,隻記得車裡等着的那位提過一嘴,他也是濱海人。
叫鐘巡的年輕人打完電話,徑直向冷餐區走去,章逸康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熱絡的和人說話套近乎。
鐘巡時不時應付一句,隻一門心思的往盤子裡夾肉,中間居然不忘擡起頭,視線準确的穿過人群,用眼神對沈黎進行批評。
沈黎:“......”
他盤子裡的肉堆的越來越高,章逸康驚訝的老嘴微張。
鐘巡淡淡的掃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