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小魚深吸一口氣,先仔細的觀察對方幾人。
聽了淩少卿的話,柳玉攀停下了動作。
他看向對面,正好瞧着與他年歲相仿的少年也看了過來。
柳玉攀惡劣的笑了一聲。
“看什麼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摳出來!”
黎小魚咬牙,他好想罵人啊!
他上前一步,站到柳玉攀面前,冷着臉,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有種你就摳。
柳玉攀沒想到黎小魚會做這動作,他盯着黎小魚看了一會,發現對方是真不怕。
他沒真瘋到當這麼多人的面,去摳一個人的眼睛。柳玉攀被黎小魚的态度氣到,轉頭對淩少卿說:“表哥,把人綁回去好好收拾一頓吧。”
淩少卿也正有此意,在這動手,傳到他爹耳朵裡,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正準備招呼手下人動手,就聽見身後有動靜。
轉身一看,賀辭來了。
淩少卿不清楚為什麼在樓上睡覺的賀辭,會突然下來。他見人靠近,悄悄的往邊上退幾步,方便賀辭走。
省的被賀辭說擋路。
辭州的人體格普遍高大,而賀辭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
十八的年歲,個頭已經快趕上他爹定安侯。
要知道定安侯就是因為身型過于高大,有個人熊的诨名。
賀辭身為其子,除了沒那麼誇張鼓囊的肌肉外,個子上已經與他爹差不多了。
因着比周圍的人都高,賀辭一路走來,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更别說他樣貌出衆,一襲黑衣金線繡紋,通身的貴氣,很容易讓人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因為沒睡好,賀辭的心情似乎并不好。面容冷峻,眉間一直微微皺着,随時都要發火的樣子。
所有人的視線都在賀辭的身上,黎小魚也不例外。
黎小魚咬着唇内的軟肉,壓着自己的情緒。
突然見到又來一人,此人身高腿長,越靠越近。因為個頭比他要高出不少,他看人的時候不得不擡頭。
頭頂有陰影,毒辣的陽光被遮住小部分。
黎小魚快速打量一眼在小飯館門口叫嚣的那些人,此時都安靜下來,像是很忌憚來人。
他不明真相,以為這才是真正的幕後之人。
臉色這麼臭,看來是氣的不行。
瞧着穿着,是比其他幾個都富貴的。就連耳上的耳飾,都給人一種價值連城的感覺。
黎小魚正打量着來人,突然察覺眼眶一熱,心中大叫不妙。
一直強壓下的情緒,在此刻徹底壓不住,崩潰了。
眼淚刷的一下流出,黎小魚冷着臉上,多了些木然,他平靜的抹了一下眼淚。
賀辭站在柳玉攀的身後,他本是想拉柳玉攀離開,免得他惹出什麼事端。
誰知柳玉攀對面的少年,在無意與他對視一眼後的瞬間,直接就哭了。
賀辭眉心皺的更深。
他做什麼了嗎?他都沒有靠近,隻是看了一眼,這就哭了?
撥開擋路的柳玉攀,賀辭站定在哭泣的少年身前,低頭不悅的問道:“你哭什麼?”
他很可怕嗎?
因為賀辭近一步的靠近,黎小魚想要看人的臉,頭要更仰一些,毒辣的日頭也被遮的更多。
他整個人,都在賀辭的陰影裡。
賀辭的視線落在黎小魚一顆從眼尾滑落,浸入衣襟的淚滴上。
他心中啧了一聲,京城來的就是不一樣,這年紀了還這麼能哭。
嬌慣的。
“我沒偷師。菜譜是我自己寫的,和珍馔樓的沒有任何關系。找茬的話……”
已經哭了,黎小魚也不用再憋眼淚。幹脆直接面對着人,講了心裡的想法。
他的聲音有些喑啞,音量并不高。
賀辭雙手抱于胸前,沒聽完黎小魚的話,輕呵一聲,“之前一直不吭聲,我還以為你是個啞巴。”
黎小魚生氣。
下場就是,眼淚掉的更厲害。
賀辭看着哭的越來越兇的人,沉默了片刻。
随後側眸對身後的柳玉攀道:“過來,他有話對你說。”
柳玉攀上前一步,賀辭轉身,聲音壓低,“這家人是新來的州同知黎九章的親眷,你有什麼心思都收一收。”
柳玉攀嘴角抽搐一下,“小侯爺誤會了,我能有什麼心思?不過就是想要讨個公道罷了。”
賀辭沒理會他,聽着身後若隐若現的抽泣聲,心裡煩的不行,擡腿直接離開。
辭州是賀家的地盤,什麼事都逃不過賀家人的耳目。
黎小魚一家入城的那一刻起,身份就已經在賀家那邊走了個過場。
本來賀辭是不想下去管這事,隻是樓下實在太吵。
吵的他睡不着,起身站在窗口,看見了要犯瘋病的柳玉攀。
真要讓柳玉攀把人傷了,黎九章肯定會不依不饒。
他爹最頭疼辭州這些文官,要是知道他在場卻沒阻攔,最後惹下一堆的麻煩,一定不會輕饒他。
隻好下去走這一遭。
沒想到的是,黎大人的這侄子,還真是與衆不同。
真能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