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辰瀾瞅着那張無辜的臉,有些想笑,她也有過這種時候。
雙方都知道的東西,沒必要強調,到她聽多了不是客套話、事實擺在面前的話,她會比從表情看出來時要開心得多。
語言有時候無法完全表達一個人的内心感受,語言會修飾、誇大,甚至失真,變成謊言,但有時候語言是最直接的表現,最能直達人心的形式。
尤其是現在她想多了解徐昭希的時候。
不通過語言,她們這兩次的誤會大概會讓她們變成陌路。
“我知道了,以後我會把當時心裡的想法說出來,不管是不是你知道的。”
趙辰瀾笑着摸了摸她的頭,“昭希真聰明。”
徐昭希有種被當做小孩的感覺,可她不想被當成小孩,她抓住了趙辰瀾的手,拉下來往身前一帶。被抱住的人驚呼了一聲,拍了她的背,不輕不重,随後回抱了她。
體溫上升,徐昭希才有了實感。從醫院出來,坐上網約車,到拉住她的手,她都恍惚的像在夢裡。
跟林奕暢聊完的那天起,她開啟了倒計時,她需要從夢裡醒來,不再抱無望的期待。
她和她太不同了,身體上的契合,隻能說明那兩次她們有欲望要解決,對方恰好出現。之後不再碰面,不再聯系,欲望會淡去。再濃烈的消毒水,也有散盡氣味的時刻。
她說過會一直喜歡她,那是她當下的想法,她想要趙辰瀾也喜歡她,不隻是一夜情人的關系。
知道趙辰瀾心有所屬,她感覺挫敗,不甘心。在學業、工作上力争上遊的她,不想在感情上被當做随便丢棄的物品。可當她看見趙辰瀾對陳昕遙笑的樣子,她的不甘心似乎減淡了一些。
舊夢重溫,比第一次還要濃烈的感受,徹底地俘獲了她。也讓她下決心離開,第三者做一夜就夠了,她的自尊心不容許她作踐自己。
感情不是靠她一人努力就能達到目标,繼續無意義的賭氣,隻會讓她身陷痛苦的泥沼,越掙紮,陷得越深。
可當趙辰瀾再次伸出手,她的理智又碎了,自尊心被她用繃帶纏住,而被捆住的期待再次冒頭。悸動的心,讓她再次沖動,答應去見她。
當她在人群裡一眼看到趙辰瀾時,那顆不被她掌控的心,劇烈地跳動,提醒她,她完了。
她不敢再看她,她得完成工作,她得縫合那些因意外裂開的傷口。
表層的傷口可以縫合,深層的傷口光縫合沒有用。她打算放縱自己,她要試一試那個臨界點究竟在什麼地方。所以,她來了。
竟又是一個誤會,讓她發現趙辰瀾和她也有像的地方,還不止一處。
互相喜歡的人,太在乎,不敢戳破那張紙。
想到趙辰瀾也在苦惱自己做了第三者,她有一瞬的失神。
那一晚她沒有感覺到,是因為她也沉浸在同樣的苦惱中,帶着不會再有下一次的決心去做。
而三年前的那一次,沒有這種苦惱,也就沒有那麼投入。那次她們還不熟悉,而她又是第一次,光是熟悉對方的身體,也用了一些時間。
她很期待第三次,把趙辰瀾壓在身下,拉開浴袍的系帶時,她的手指還在抖。閉眼覆上柔軟溫熱的唇瓣,她感覺心都要跳出來。趙辰瀾和她一樣,也很緊張。她感覺到她沒有在呼吸,她隻吸吮了一下,就離開了她的唇。
徐昭希直起身大大吸了一口氣,躺在床上趙辰瀾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聽到對方的呼吸聲,各自别過頭笑了一下。
趙辰瀾往床上挪了幾下,拉了薄被蓋住了自己,又摸到開關那裡,把最亮的燈關了,開了隻能照到一個角落的落地燈。
徐昭希拉開了她的浴袍,放到一邊,躺到趙辰瀾留給她的位置。
“你今天應該很累,不用做,沒有關系的。”
這也是徐昭希想說的話,趙辰瀾連着忙了五天,又坐了兩個多小時的車過來,還特地去醫院見她,應該也很累了。
徐昭希在被子裡摸到她的手,微微發涼,應該是冷氣吹的。她剛才不該脫掉她的浴袍,又那麼緊張地不敢看她。
趙辰瀾被這個小動作感動到,湊過去親了她的臉頰。被親的人僵了一瞬,轉過臉來望着她,問她為什麼會接這麼遠的案子。
趙辰瀾隻想有個借口來見她,接的時候興趣不大。
那個客戶不是那麼相信她,問了很多問題。有一個問題還讓她不舒服,說她一個做平面設計的,怎麼去搶室内設計的活,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那個客戶當着她的面,又問了一次,她笑着回答“為生活”。
那五天大概是她職業生涯裡最難熬的五天,有好幾次她不想繼續做了。是靠跟徐昭希聊天撐下來的,雖然大部分是她在發,徐昭希的回複又慢又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