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婉你有興趣?”
趙盈月不當回事:“等我讓婢女喚他過來。”
“公主,這…合适嗎?”
宋婉淺皺着眉,語氣有些惴惴不安地問,像是生怕得罪了誰。
趙盈月擺擺手:“這有何難?看看天師的法器而已,又不是要去偷。”
雲天師剛跳完獻給嘉慧公主的生辰祈福舞,剛要退下來要回去,便被一位婢女攔住去路。
“雲天師,公主有話對你說。”
天師還戴着鬥篷,看不清神色,聽到婢女的話,他腳步停頓,似是愣了一下,然後微微颔首:“請。”
此時宴會已過半,來客們都有了幾分醉意,彼此閑聊客套之聲漸漸蓋過了絲竹管弦。
宋婉随在趙盈月身側,悄悄退下了宴席。
趙盈月剛出霖德殿便插着腰呼了口氣:“裡面快悶死本公主了。”
聽見趙盈月毫無顧忌在這個日子說出這句話,她身後的婢女眼前一黑,低聲勸道:“公主,謹言慎行啊!”
宮裡到處都是眼線,誰也不知道自己的話會被傳成什麼樣,還是小心為妙。
趙盈月輕哼一聲,還顯稚嫩的面容帶着一絲不屑,她畢竟還是皇室公主,少有人能指摘到她頭上去,但到底也沒反駁什麼。
宋婉安靜地待在一旁,默不作聲。
走了以後後趙盈月斥退了跟着的婢女,隻帶着宋婉閑庭闊步。
她們下了十三級台階,走到寬闊不見人影的空地,四方是紅牆墨瓦,天空淺藍得如同水洗一般,偶有白鳥鳴啼飛過,尤添幾分寂寥。
趙盈月聽着兩個人的腳步聲,看着那稍稍錯後自己影子一點的另一個身影,長歎一口氣。
這時,一男聲突然響起:“公主緣何歎氣?”
宋婉與趙盈月齊齊擡頭尋聲看去,隻見不遠處陽光下站着一位身形高大的鬥篷男子。
“雲天師。”
趙盈月淡淡一笑:“沒什麼,隻是覺得鶴京冬日天寒,雲天師你送我的蝴蝶可能活過今年的寒日?”
天師向趙盈月這邊走了兩步,道:“無須擔心,冬日把那藥谷的蝴蝶放在暖屋即可,再不濟等來年開春,我再為公主去藥谷尋找一番,說不準又是新的蝶群。”
他說的這般不在乎,好像那來自藥谷的蝴蝶是唾手可得一般。
宋婉不免蹙眉,卻也不知這個雲天師說的是哪個地方的藥谷。
“對了,不知公主為何找我?”
趙盈月恍然:“也不是什麼大事,隻是一直佩服雲天師有通天本領可以為民解憂,故而對雲天師手中的法器十分好奇,不知可否給我看個眼界?”
“這…”雲天師竟罕見地猶豫了一下,片刻後他搖搖頭:“請公主恕罪,恐怕不能。”
趙盈月與宋婉對視一眼,然後秀眉一挑看了眼拒絕她的雲天師:“哦?什麼東西,我身為公主還不能看?”
雲天師不卑不亢回:“并非是我不願給公主,而是我手中的法器是巫祝之物,帶有邪氣,尋常人不可親近,否則會染上邪氣,對公主貴體不利。”
原來是因為這個?
趙盈月嗤笑一聲:“怕什麼?這是皇宮,天子居所,何等邪氣不被我父皇的正氣所壓。”
雲天師不知如何回複:“這…”
從始至終沉默的宋婉突然适時“貼心”解圍:“既然公主不能親自接觸此物,不如交由我來拿着,再呈給公主近觀,如何?”
雲天師看了眼神色淡漠的嘉慧公主,他知道這素來嚣張跋扈的小公主是鐵了心要看看他的法器,反正也在青天白日,不會出什麼事。
他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趙盈月聽着宋婉的話,眼睛一瞪,還沒反印過來,宋婉就已經速速接過了那鈴铛。
“叮鈴叮鈴”
在明亮的陽光下,宋婉徹底看清了那帶有“邪氣”的鈴铛,古銅色的銅壁上刻着戴着面具的人在圍着火焰跳舞,繁複的花紋繞着中上段一圈,她緩緩摸着頂部的“靈”字,垂眸面色沉沉。
趙盈月阻攔不成,隻見宋婉半低着頭看那個破鈴铛,好像呆住了一樣。
她不免擔心:“阿婉,你可還好?莫不是真被什麼邪氣入體了?”
宋婉回神,面色如常地把鈴铛還給了天師:“我沒事。倒是雲天師,不知是出自哪個靈州宗門,婉有幾個好友是江湖中人,說不定還能和雲天師套上一點近乎。”
雲天師接過鈴铛,聞言漫不經心地笑了聲:“娘子說笑了,雲某不過是小宗門出來的,偶然得了本秘法,才能走到今天,還萬分有幸仰仗陛下賞識,才能為民解憂。”
這句話說的滴水不漏,句句不離陛下與百姓,讓人啞口無言。
宋婉看着天師的鬥篷,突然有一種想要把它扯下的沖動。
但她不能,因為她手中少了一把能殺人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