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雕像背後,找到一把廢棄的長椅,直接躺了上去。
椅子上的灰塵味兒鑽進鼻腔,不遠處路人的聲音不絕于耳,紛紛擾擾,但給人一種安全感。
易疏吟帶着所有的難過和貫穿整顆心以及整具身體的疲憊,沉沉地睡了過去……
半個小時後,一個高挑的身影出現在了噴泉背後。
男生伸手探了探女孩的額頭,發現燙得吓人。
他心疼地把她抱了起來,就這麼一路抱着,一直走到香江别苑。
*
易疏吟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個完全陌生的房間裡。
她動了動腦袋,發現頭上戴了一個“頭巾”,這頭巾材料摸着像皮質,溫溫熱熱的,上面還有個按鈕。
感覺像是一種代替傳統毛巾的高科技用品。
她轉過頭,被視線裡出現的一顆腦袋驚了一跳。
高弈就趴在她的旁邊,把頭埋在胳膊裡睡着了。
易疏吟立刻低頭看了下自己被子下面的光景,發現隻被脫了毛線外套和多層裙,襯衫和褲襪都好好穿在身上,她頓時松了口氣。
由于這張床非常大,高弈即便趴在床邊,兩人也隔着一定距離。
易疏吟朝周圍打量了一眼,發現這卧室起碼比她的房間大出一半。
角落裡黑色衣帽架上挂着的衣服明晃晃地昭示着房間的主人就是高弈。
女孩垂下眼睫,有那麼一點害羞,然而這種體會很快就被一些更加緊要和突出的感受代替了。
比如渾身乏力,口幹舌燥,意識飄忽,惡心反胃等……
很快她意識到——自己發燒了。
易疏吟瞄了一眼床頭櫃,上面倒是有一個放好的水杯,但高弈現在正壓着她被子的一角,強行去夠的話勢必會牽動被子,她還不想驚醒他。
女孩小心翼翼地把一隻手從被子裡探了出去,試圖以一種别扭的姿勢拿到杯子。
她才剛實施了一半,對方就醒了過來。
高弈擡起頭來,眼裡的關切隻持續了五秒,下一刻他就勾起唇角,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啧,你不是很橫麼?怎麼流落街頭了?”
畢竟難得見她這麼落魄,怎麼可能不調侃兩句。
易疏吟鼓了鼓眼睛,艱難發聲:“你能不能别……”
一開口她就啞火了,那嗓音粗得吓人,同時她覺得喉嚨痛極了。
這人真是的,就不能看在她發燒的份上安慰她兩句嗎?
高弈歎了口氣,以一種沒救的眼神看了她幾眼,伸出長長的手臂輕松地替她拿過了床頭櫃上的杯子。
易疏吟接過來喝了一口,發現這次沒有很燙,水溫剛好合适。
門口有人敲門,高弈起身去開了門。
阿姨用木盤端着藥物和溫度計進了屋,盤裡還有一杯豆漿和切好的幾種水果。
陳頌非的臉在門口模糊地閃過,他保持着禮節沒有進來,隻在門外看了幾眼,随後替阿姨關上了門。
阿姨走過來,動作輕柔地把溫度計放在了女孩的腋下。
然後一臉慈祥地看着她:“姑娘,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易疏吟搖搖頭。
阿姨道:“那先把藥吃了吧。”
她鼻音濃重地“嗯”了一聲。
高弈開口道:“我來吧。”
阿姨心領神會,微笑道:“好的小弈。”
說完把盤子放在了櫃子上,轉身出了門。
易疏吟聽見這個“小弈”這個稱呼,覺得有點想笑。
高弈輕瞪她一眼,沉聲道:“過來吃藥。”
她皺着眉頭嚷嚷:“我現在是病人好不好,就不能你過來嗎?”
高弈看了看遠遠縮在床那邊的女孩,突然想到一個法子,他眯起眼睛:“這可是你說的。”
他直接側身坐了上去,和易疏吟并排着,然後慢慢俯身過去,離她越來越近。
女孩的心怦怦直跳,緊張得想要閉眼,她後悔剛剛發出了那樣的命令。
高弈看她一臉沒出息的樣子,冷哼一聲,然後壞笑着從她右手邊拿了一個枕頭墊在了自己背後。
坐好之後,男生不再調侃她,而是把阿姨分好的藥片拿了過來。
他認真地看着手裡的幾粒白色藥片,搖搖頭道:“這兩顆太大了,你一片一片地吃吧。”
易疏吟點點頭,順從地接過他手裡的藥片和水杯。
高弈盯着她一一吞了下去,然後伸手過來摸她的額頭。
這次她的臉是真紅了。
偷偷的。
在高溫的掩蓋下應該看不出來。
高弈皺眉道:“把溫度計拿出來看一下吧。”
她差點忘了。
易疏吟取出溫度計,他接了過去,對着光一照,然後把溫度報了出來。
“38度。”
高弈搖頭:“隻比剛剛降了一點。”
他擡眼看她,表情嚴肅:“你現在什麼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