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芙進了一家賣家居的店,讓個木工老師傅打床。
記憶中,玄清門很窮,師父不止一次提起,她接手了她師叔的爛攤子。
門内弟子的花銷大,師父是掌門,吃穿用度的規格是最好的,她自己也喜歡華麗的東西,有錢就買,沒錢就出門自己掙,門内弟子除了學習,就是出門完成師父布置的門内任務。那便是掙錢,掙了錢一部分要上交宗門。可惜,掙再多,門内還是很窮就是了。
蔣芙對師父的風格挺熟悉的,所以交待打床的老師傅,床一定不能省木料,而且要做漂亮的雕花。
“要不少錢,加上人工費,要200元往上了,還有這雕花,是想雕成什麼樣?”木工老師傅看着蔣芙,不是他有錢不賺,要多嘴說這些,而是他看蔣芙是個年輕姑娘,怕她手裡的錢不夠。
錢不夠,就有得扯皮了。
要這麼多!蔣芙心痛得滴血,但她還真有這麼多,上次把符賣給晉迎橋,就掙了200元。
“師傅,你放心吧,錢我出得起,至于雕花……”蔣芙給老師傅畫了一個花樣。
花莖細長,長莖之上六瓣花瓣像傘葉似的綻開着。
“這是什麼花?”
蔣芙笑道,“石蒜花。”
師父最喜歡的花,玄清門裡,師父專門辟了一塊地種石蒜花,每年花開時,滿園的豔色,美得十分壯觀,花正豔時便讓弟子采摘了拿下山去賣。
“這花……不太吉利吧。”木工師傅猶豫着開口。
“嗯?”
木工師傅:“聽傳說,地府忘川河裡種了很多這花。”
蔣芙挑眉,“師傅,你還信這些?”
木工師傅一臉尴尬,但涉及專業的,他侃侃而談,“畢竟是人傳人傳下來的傳說,有一定道理才能傳下來,尤其我們做這行的,靠手藝吃飯,更要尊重任何風俗習慣,比如床一定要比膝蓋高,床要方正,又比如床不能無腳,很多風俗傳說哪怕是假的,但也要心中有數,懂得為訂床的主人家規避。”
蔣芙詫異地看了一眼木工師傅的臉,一個普通的手藝老人,心裡竟裝了這麼多“守則”。她真切地感受到了師傅話裡的真誠,心中不由地對他更多了幾分敬重。
“應該不是同一種,放心雕花吧。”蔣芙笑了笑讓木工師傅安心雕花。忘川河邊有鬼差撐船,花卻不一定有機會能看見,能見到反而是好的。
木工師傅自然是點到為止,掙錢客戶需求為上,他不再多言,“三天應該能打完,到時候你來就行。”
蔣芙點頭,看了看木工師傅的面相,臉上鄭重了幾分,提醒道,“師傅,下一個來找你做木工的,不要答應,不然你可能會膝蓋受傷卧床,以後恐怕不便再做木工了。”
“嗯?”
“他應該在我走之後來,他是想請你上門幫他做木工。”
蔣芙說,她看見木工師傅臉上嘴角兩側,下颚之上的部位有些發灰發暗的同時,還有些血色,看着是突然出現,像是重力作用下形成的潮紅,這個位置代表着腿和膝關節。突然的潮紅說明腿或者膝關節可能要出問題了。
而且,從老師傅的整張臉的運勢來看,屬于運勢低下的,最近這陣子出遠門是不建議的。出遠門必然受傷。
“我建議師傅你先别去,可以接下他的活,但避開今明兩天去他家。”
“我是玄術師,師傅可以适當地選擇相信我,”蔣芙輕笑一聲,她看了眼店外的天,語氣幽幽,“今天下午會下雨,這兩天應該會有人受傷。”
蔣芙言盡于此,交了部分定金,便離開了,隻留下茫然的木工師傅。
中午,木工師傅的店裡又進來一個人。
對方的訴求,讓木工師傅愣了一下。
“上你家?”
男人點頭,“可以給師傅辛苦費,實在是那木頭太大,不好拿來店裡加工,隻能請師傅上門給我打一個床了。”
木工師傅突然想到了蔣芙提醒她的話,他問眼前的男人,“你家離我這遠嗎?要坐車?”
男人搖頭,“就城外的村,不算遠,我有自行車,很快就到了。”
木工師傅想了想,還是決定聽蔣芙的,畢竟是懂行的,“我剛接了個活,可能這兩天沒空,你給個地址,我後天再帶徒弟上門給你做,成嗎?”
木工師傅又說了一些不能立刻前去的話,男人倒也理解,所以很愉快地約定了後天再來一趟店裡。
等客人走後,木工師傅看了眼時間,午間2點,接下來他持着懷疑的态度關注起了天氣,等到下午4點,天眨眼就變了,天邊多了朵濃雲。
又過了半小時多,整個湖山市便下起了細雨。
街上的行人看着黑沉的天,匆匆趕回家,木工師傅看着雨幕,也匆忙地關了門,回家了。
從毛毛細雨到瓢潑大雨,用不到一小時,厚重的雨夾着風落地,狂風暴雨,一米之内都看不清人。
湖山市招待所三樓的客房,窗簾被拉開了一個角,人參娃娃站在鋼鐵肩頭,看向窗外的雨。也就是現在下雨,蔣芙才允許它這樣,畢竟大雨中也沒誰看得清窗邊站着一個人參娃娃。
人參娃娃驚叫着給蔣芙實時播報。
“姐姐,有妖風!”
蔣芙走到窗邊看了一眼,有股綠色的妖氣從雨幕中竄來竄去,每次這股綠色妖氣都攜帶出一陣風來,沖撞着四周的房屋和建築。
能操控風的,大多隻有天上飛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