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悅耳的聲音,傳出輪轉王殿,傳到輪回司,傳到判官司,傳到青冥宮,傳到供養閣,傳到蓮花台,傳到黑獄,甚至黃泉路。
所到之處,這一番話,猶如巨石投湖,掀起一陣巨浪。
可怕的寂靜之後,便是情緒高漲的躁動。
在輪轉王殿内的鬼們,都能聽到殿外的喧嘩聲。
蔣芙看向範朋,“你們範家的人也可以不提前投胎,可以讓你身邊的小鬼投胎,如果還沒決定好,那便先回去吧,商量決定好再來。”
範朋仰頭看着高座之上的女人,一身黑衣,威嚴冷厲,他下意識地點頭。
最後一個鬼走出輪轉王殿,蔣芙身邊立馬出現了一個身影。
一看,正是司愫。
她冷肅着一張臉,衣袖一揮,就将蔣芙甩到殿下,蔣芙連反應都來不及,就已經到了殿下。
肩上無形的手仿佛有千斤重,壓着她跪在地上。
司愫居高臨下地注視着蔣芙,眸深如潭,“誰讓你不和我商量,就這麼幹的?!”
蔣芙隻感覺隻覺得面前有一股威壓朝她面門襲來,血液仿佛都停止了流動,她臉色瞬間凝重,她手撐着地,想要起身躲開。
然而隻是徒勞費力,腳都沒挪半寸。
一陣白色的風浪迎面撞上,蔣芙眼裡迸發凜然戰意,在白色鋒芒即将劃破她的皮膚的瞬間,一道金光亮起,一道護體罩和白色鋒芒碰上,發出“叮”的一聲嗡鳴。
同時護體罩後的蔣芙嘴裡猛地吐出一口血。
手上的空間手镯應聲落地,竟然硬生生斷了。手镯裡的東西,也散落一地。
人參娃娃在威壓以下,僵硬地露出原型。它的身旁,是染了血的符紙,還有灰撲撲的香壇。
蔣芙看到,又吐出一口血,血水中,靜靜地躺着斷成兩截的空間手镯。她僵硬地擡起手,擦掉嘴邊的血迹。
司愫冷眼看着,看到她吐的血,臉色溫和了些許,“還不錯,在我的威壓之下,還能動。”
她撤開了壓着蔣芙,讓她動不了的威壓。
司愫眼神落到蔣芙身後。
“告訴我,為什麼?”
話落,殿門發出厚重的關門聲,擋住了門外觀望的視線。
蔣芙緩了緩氣,但胸口還是悶疼一片,她聲音艱澀,“地府太多鬼了,安排他們投胎,可以減輕地府的壓力。”
“陽間此時人也少,很适合大量投放人胎。”
說完,蔣芙又吐了一口血,黑色的。
這回,蔣芙感覺胸口的悶疼沒有那麼嚴重了。她擡手擦掉血。
繼續說。
“地府從上到下,都太冗沉了,現在的地府就像一個容器一樣,收留着這些鬼和妖,以後地府的鬼隻會越來越多。需要讓地府的陰差都動起來了,不然地府遲早像人間人不容妖,妖不服人那般動蕩。”
“師父,我不認為我剛才的決定,會有不好的結果。”蔣芙擡頭看向師父。
她的嘴角還淌着幹涸的血迹,司愫皺着眉正要反駁,但突然感知到什麼,她愣住了。
半晌,她突然推演起來。
推演完,已經是一小時後,司愫展開手,看着手心裡的字,沉默。
然而想到徒弟還跪着,她歎了口氣,合上手,“起來吧。”
她看向血泊裡的空間手镯,取了起來,“手镯我會幫你修複好,明日還你。”
司愫:“提前投胎這事,便由你全權負責吧,但凡提前投胎者,都由你親手送去投胎,其他人不能沾手。”
說完,她便要走。
蔣芙叫住她,“師父,你推算出了什麼?”
“小孩子别問這些,隻管去做你的就行。”司愫張手擰開她的嘴,給她送了一口氣。
蔣芙觸不及防,隻感覺一股暖熱的氣體進了她的嘴,然後她身上的内傷便開始自愈。
蔣芙握了握手,渾身力氣。
她明白,這是師父給她療傷了。“多謝師父!”
司愫已經不見了,但她的聲音還在殿内回想,“輪轉王殿的工作,我信不過其他人,還是要你來把關,你找個幫手,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