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方人面面相觑一會兒,其中鼻青臉腫的一人上前拱手道:“請問這位兄弟大名?”
南喬冷嘲道:“關你屁事兒。”她指了指一地狼藉,“架打爽了沒有,打完要負責,别廢話賠錢吧。”
一提賠錢,七尺大漢們臉色逐漸不自然起來,有人抓耳撓腮,有人下意識去摸空當當的口袋,還有人直接無視南喬放了幾句狠話要就跑,一個開頭衆人眼瞧着四散要逃。
如此娴熟,看來是常規操作了。
好在樓裡為了應景擺着許多綠植,南喬迅速調用木枝術,枝枝蔓蔓如同無數個綠色的爪牙從四面八方延伸過來精準纏繞,如果大規模使用術法,驚得姑娘們尖叫連連,等枝蔓與叫聲停下來,所有試圖逃跑的人都被攔腰捆住,無法掙脫。
南喬悠閑地彎腰,順手扶起腳邊倒下的桌子,桌子這次沒壞,可多次修補的痕迹昭示着它曾是飽經摧殘,便沒忍住笑了一下。
狐十九娘早憑她手上銀翹認出了南喬,順手拿過把椅子讓南喬坐在桌邊。
被捆的衆人中有不服氣的:“你這是什麼意思?”
南喬坐好,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了幾下:“十九娘,算一下損失,今兒賠不夠數你們一個也别想走。”
“好來,我算盤呢。”狐十九娘與一些姑娘立刻在雜物中翻找起來。
“外來的小子,别多管閑事兒。”
“你是誰呀,我們憑什麼聽你的,不要仗着修為高就欺負人。”
“石破天沒有王法,也不是沒有公道。”
“你莫名其妙将我們綁了,是什麼道理?”
施害者短短幾句将自己逆轉為受害者,南喬覺得自己活見鬼了,耐心地聽他們你一句我一句報怨,越聽越忍不住:“欺負人?公道?莫名其妙?你們說這些話之前,有沒有考慮過柳綠花紅莫名其妙被你們打砸成這樣,你們是不是在欺負女人?别人弱的時候你們比誰拳頭硬,别人強的時候你又要講道理,這是哪門子道理?”
衆人沒臉當然也無言。
這時,狐十九娘已經找到算盤,噼裡啪啦一頓算打,将算盤拍在桌上,硬氣道:“少給你們算點,怎麼也有這些,賠吧。”
衆人一瞧臉色登時就不好了,桌椅闆凳盤子碗什麼的不值錢,可那演出台子造價頗高。磨磨唧唧沒一個想先掏錢,圍觀的有人看不下去了,紛紛開口勸:“砸了人家的地方就應該賠,你們大家分一分也沒多少錢?”
“以往小打小砸人家老闆娘都沒跟你們計較,這回砸成這樣,不賠說不過去吧。”
“出來玩,講究個開心,賠就賠呗。”
“就是,一個個的大男人,敢做敢當。”
“快點,别耽誤我們聽曲。”
被捆的人中有小聲嘟囔:“那前幾次也不是我砸得。”
“那就從這次開始。”南喬耐心有限,再次敲敲桌面,“痛快點。”
總人覺得面子上先過不去,他們雖然被枝蔓纏腰,但小範活動還是能做到的,一人走上前來将錢袋盡數倒空:“我就這麼多了,再多你們能看到,我沒有了。”
南喬粗略算了一下,按人當分的話他拿出的隻多不少,于是揚揚手指讓枝蔓收了回去,腰間一松那人不敢耽擱,快步朝門口跑去。
接下來,陸陸續續有人倒空了錢袋,這些男人看起來各個财大氣粗耀武揚威,其它口袋裡都沒幾個子。
南喬同情地望向狐十九娘,這肯定是經營模式出了問題,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多渾水摸魚的窮光蛋。
窮光蛋的比例超出想像,到最後也沒湊齊這麼點賠償款,南喬快被氣樂了,但賠不夠不準走的話是她說的,自然不能不算數,于是自己掏了點腰包出來墊上:“算我剛剛那一下的。”
“哎呦。”狐十九娘忙往回推,“哪裡能要您的錢,不夠的算我倒黴,這回已經不錯了,還要多謝……多謝這位公子。”
南喬再推回去,舉起手中的銀翹示意:“十九娘受之無愧,就别跟我客氣了。”
本以為能快去快回,被這樁事兒一耽誤,南喬回到柳林裡時已近三更。
林深月淺四下靜谧,風過柳梢“沙沙”作微響,平添一絲蕭索感。
南喬在分别處沒找到絕影,不禁自語:“那隻呆鳥該不會先跑了吧?”
與此同時,一聲恐懼到極點的哀鳴聲突兀地在林中響起,如同陷在沼澤泥潭中無力掙脫的困鳥。
南喬聽力佳辯位準,三兩步便找到聲音發源,繞過一棵雙人抱的大樹,看清眼前事物她先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