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行。”南喬盯着那幾個壓住他的人一會兒,“你們自己放開,還是……”
那些人十分識相,皆松了手,瞎子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摸索着來到個空曠的地方,他看不到人,便朝四面都拜了拜才站得筆直,這一站便看得出來,他并不矮,看起來小隻是因為他太瘦了,原本應該也是風姿不錯的俊美男子。
做完這些,他才緩緩地道:“我名叫大風少易,我才是真的大風少易。”
衆人吸了口氣,全部禁聲,凝神聽着後續。
大風少易一家不曾在鳳都呆過,而是久居在另一座不大不小的城中,處事風格便與大風族十分不同,還算坦蕩。
術業有專攻,他們家喜好鑽研各種修容的奇術,以為其它族人修事容貌為營生。他們所修此術,不是臨時改變樣貌也不是用面具輔助,而是如同整容一樣徹底改變人的相貌。
二百多年前,鬼車一族成衆矢之的,被所有的城池驅趕,無處容身。大風少易便是那個時候在城中結識了天姿聰穎,悟性極高的鬼車河邦。
據鬼車河邦說,他無父無母,回到島上也非要風餐露宿不可。
大風少易一時心軟,将他安排住在閑置的院子裡,沒事兒便一起探讨各類術法。
時間一長,鬼車河邦不免要與家中人接觸,他不光聰明,而且極會察言觀色,更有效仿他人言行的能耐,大風少易與家人越發喜歡他,覺得他大概是鬼車族中的另類,縱使相貌醜陋不堪,全家也待他如親人。
後來有次,大風少易的父親突然提出要收鬼車河邦為義子,明明是大大的喜事兒,可不知何故,鬼車河邦的臉上卻閃過一絲冷寒的氣息。
不過短短三個月,一切就變了。
大風少易外出作事,因過程十分順利,便提前五日到了家。
推開半掩的死氣沉沉挂着一絲血迹的大門,看到的就是鬼車河邦舉着一把他從未見過的重錘,狠狠地砸向管家的腦袋,登時鮮血與腦漿朝四下崩裂。
他醜陋的臉上沒有平日裡半分和善,猩紅着雙眼,露出猙獰又陰狠的笑容,周身浴血。
大風少易看呆了,也吓傻了,便錯失了最佳逃命的機會。
被他不知是下了藥還是下了什麼陰毒的咒術,大風少易手腳一軟失去了知覺,再醒來時他便瘋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能不瘋嗎?
在他眼前,父親母親胫骨已斷,歪着頭都被高高房梁上,弟弟就在鬼車河邦的腳邊,其實那不能稱之為弟弟,因為他的頭沒了,像管家一樣被砸成了爛泥,若不是衣服他根本認不出在那個成日自己身邊胡鬧的弟弟。
姐姐倒是活着,她躺在長桌上眼神空洞,嘴角滲出血迹,衣不避體,剛剛遭到什麼樣的對待自不必再說。
鬼車河邦獰笑着聆聽叫喊,越叫他笑得越是興奮,最後反而放肆地大笑起來。
大風少易叫到嗓音嘶啞,他怒吼着問:“為什麼?鬼車河邦,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
“為什麼?”鬼車河邦眼中閃過惡毒,“你說是為什麼?”
“我們一家待你如何,你為何恩将仇報,你是個畜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待我如何,你們一家就沒來沒看得起我。你母親知我是鬼車一族,始終對我設防,你弟弟使喚我如同使喚下人,你姐姐嫌棄我的長相醜陋,從不肯多看我一眼。你父親哈哈你父親為拒絕我向你姐姐提親,竟不惜收我的為義子。”他猛地一腳踩在腳邊的屍體上,“真當我稀罕當你們家的義子,一群下賤東西。”
大風少易看呆了,他從未見過這樣的鬼車河邦,原來母親待他親厚,隻因不是親生微有避嫌便是設防,弟弟待他如兄,隻因纏他做事便當他是下人。姐姐哪裡嫌棄他醜,姐姐分明早有心上人,本就不該親近。父親贊他才華,隻是不想傷他的心,才收為義子作補償。
他們一家的赤城之心,在鬼車河邦眼裡卻是完全相反的一番行徑,千般好萬般好他不記,一句話不順他心,全盤推翻,記恨到今。
痛失親人,悔不當初,大風少易胸口一悶,一口血噴了出來。
鬼車河邦拿着一把鋒利的匕首走上前:“你倒是對我當真不錯,不過别以為我相信你是拿當兄弟當朋友,你不過就是為了利用我幫你修煉術法罷了。”
“你……你混蛋。”
“我混蛋又如何,混蛋活着,他們都死了。”鬼車河邦一笑,“你真把我當兄弟,就幫我把臉改一改,我不想當醜人,我要讓所有的女人看了都被我迷倒。”
這也就是鬼車河邦沒有殺掉大風少易的原因,修容術是有很多人會,但大多隻能做到稍作調整的程度,而大風少易研究領悟到的則可以徹底改變一個人的相貌,脫胎換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