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第二天淩晨,晚月和栖川來到百斬堂門前。這條街是臨煞淵最熱鬧的地方,煙花剛剛放過,人潮川流不息,臨煞淵遍地是岩漿根本沒有冬天,在節日的催化和大家的熱情下,于是就有了無法阻擋的熱鬧。
兩人對這裡都不怎麼熟,在漆黑的道路裡繞幾圈就迷路了。恰巧轉角處有個拿掃帚的人站在廁所門口,栖川鼓起勇氣拍拍她的肩膀,說:“打擾一下,請問——”
那人轉身喝道:“别碰我,你這個……晚月前輩?”
三人打個照面,都大吃一驚。晚月盯着她觀察幾秒确定這人是原裝正品的簾明,問:“你怎麼在這裡?”
簾明大概是覺得丢臉,簡短地說:“我在等磷彙。”
剛說完磷彙就從廁所裡跑出來,她看見晚月和栖川也在,立馬鞠躬道:“栖川大人和晚月前輩新年好!”
“新年好。”晚月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晃一圈,指着工牌問,“這個是什麼東西,今天百斬堂頒發的特典嗎?”
“這個?”磷彙抓起垂在胸前的工牌,朗聲介紹自己的新身份,“新的一年我将在百斬堂工作,日常工作是掃地。賣電影票太不掙錢,還時刻面臨失業的風險。”
簾明别過臉,隻想就地變成空氣消失。磷彙遭遇冷場,用手肘捅捅她,簾明才不情不願地拿起工牌說:“新的一年我也會在百斬堂工作,日常工作是掃興。現在講究三界和平共處,追着魔族打會損風評。”
栖川很是吃驚,沒想到短短一天内她能做出堪比投筆從戎的轉變。簾明說完最後一個字,又丢開工牌高聲說:“但我是不會放棄的,你們魔族人人得而誅之!”
還真是本性難移,栖川深受打擊,身邊路過一個抱着枕頭的人,她立時眼尖地在黑暗裡看清那人的臉并把她拉進自己的陣營:“你這個思想早就過時了,韻影,給簾明講講你從青渌門轉入臨煞淵的心路曆程。”
韻影神志不清地說:“算了吧,我趕着回去睡覺。”
栖川用力把她晃清醒:“就講幾句,就講幾句。”
韻影艱難地推開她,搓着眼睛說:“你讓我講幾句,那我就講幾句。人分好人壞人,魔族也分好魔族和壞魔族。你出了名的愛在人間遊曆,就沒遇到過壞人嗎?”
還是磷彙腦筋轉得快,在簾明回想時就舉出例子:“上次在椰林海那個旅店老闆,詐了我們六百。”
韻影抱緊枕頭:“我說的吧。行了我要回去睡覺。”
簾明不肯放棄,一把拽住擡腳要走的韻影,辯解道:“可是我們青渌門裡就沒有壞人吧?”
“是你沒見到過。”韻影鄙視地看着她,“我記得曾經和我同屆的有個很出名的人,喜歡把垃圾屯在宿舍裡集中處理,每個月的十五号就會造成垃圾間大堵塞。”
簾明語塞一陣,二話不說駛上新賽道:“那就這樣,好的修士去抓壞的魔族造福社會,然後就能飛升。”
韻影用力搓幾下,終于把困得站在一起的眼皮揉開了:“你們那邊的晚月前輩成天打打殺殺,擎華前輩拖欠工資不講信用,她們造成的危害也很大。”
簾明再次哽住,晚月搭住韻影:“你有什麼意見嗎?”
“人分好人和壞人,壞人也分微壞、半壞和全壞。微壞的人通常是撒撒小謊,全壞的人通常是違法犯罪。”韻影評鑒道,“你這樣的頂多算個三分壞吧,加冰。”
栖川不解其意:“加冰是什麼?”
韻影漫不經心地應付作答:“奶茶不加冰能喝嗎?”
她作出的評價和喜好都很合晚月心意,晚月驚喜道:“你還挺有慧根的,為什麼飛升的人不是你啊?”
韻影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一個猛子将頭紮進枕頭裡:“因為我睡得還不夠。能放我回去睡覺了嗎?”
晚月爽快地放她走了。簾明沒搞清楚她那番話是什麼意思,把掃帚還給負責掃地的磷彙:“我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大冷天的,再喝加冰的奶茶會傷身體。”
磷彙贊同道:“我更喜歡加熱的。”
作為百斬堂的新員工,磷彙和簾明很負責任地擔起了引路的工作。看着周圍的燈光,栖川恍惚間想起上次來這裡還是擎華要救噜噜,然後又在這裡遇到了晚月。
想起晚月頂着自己的臉把頭發染成了綠的栖川就毛骨悚然,她張望着期盼趕緊找到常勒,聽見遠處傳來震動天地的歌聲,捂住耳朵道:“比上次來還要熱鬧。”
“是常勒主辦的春節迎賓活動。”磷彙一邊腳步不停地前進一邊飛速打掃地面,“我們臨煞淵的人每天都在放假,不管過不過年都會三五成群地聚餐。”
栖川好奇地問:“春節迎賓一般會有什麼内容?”
簾明道:“抽取一位幸運觀衆免費燙染一次,燙得好就讓其請所有人一杯,燙崩了就讓所有人敬其一杯。”
這兩件事之間有什麼規律嗎?晚月想不出來,還是決定找懂行的問一問:“為什麼燙崩了要被敬一杯?”
“壯行酒嘛。”簾明低頭捂住臉說,“燙崩的人多半會去撞牆重開,喝酒壯膽,還有麻醉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