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投影屏前的人們都低下頭:“Boss。”
寂靜,默然。
有些地方還沒經曆過這種會議的人不懂規矩般地試圖擡頭去看屏幕,卻被一旁資曆上的前輩發現拉了一把,險些被拽倒在地上,才惶恐的後知後覺到他剛才的行為差點給自己招來不必要的麻煩乃至殺身之禍。
如果有人能順着網絡看到每一處被使用的安全屋,他便會看到足以令人恐懼到精神失常的場景。
世界各地,各個不起眼的樓房、地下的安全屋中,數以百計的人們垂着頭,投影屏的光僅僅能照亮他們上半張臉,神情似是莊嚴而肅穆,仿佛等待神靈審判的信徒,又仿佛被吊在十字架上無力的囚徒,沒有一個人敢發出聲音,恍惚中便讓人覺得這是什麼魔咒,愈靜,愈久,其違背的後果愈重。
耳邊似乎有什麼聲音驟然将衆人驚醒,粗暴的、毫不掩飾其虛假的、帶着變聲器電流音的、低沉的聲音敲在每個人的耳膜上,以令人毛骨悚然卻似乎輕松愉悅的語氣開啟了這場本不該在此時開啟的會議。
魔咒被會議的主人親手打破。
“Recently,we've had a little provocation, (最近,我們受到了一點小小的挑釁,)”蘊藏着笑意的話語中帶着所有人都清晰可聞的風雨欲來的氣息。
“As for the specifics,I think we'd all like toknow.Chivas?(至于具體情況,我想大家很樂意了解一下。芝華士?)”
“Yes,sir。”平闆的男聲響起,大部分人也許都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聲音,但芝華士這個代号背後象征的含義,衆人卻并不陌生:後勤組三大負責人之一,主管Y洲和E國的經濟調度,也是最後進行數據彙總列财務報表的統計人員。
“日本本部基地B類共計五個基地受襲,其中四個完全損毀,部分……,H類共計七個基地受襲,其中五個完全損毀,部分……。武器損耗與後續人員安置共計花費……。”
“E國分部基地B類共計……,H類共計……,共計花費……。”
“Y國分部基地……”
“F國分部基地……”
“D國分部基地……”
“中東分部基地……”
“M國分部基地……”(英語)
等到令人心驚的損耗賬單全部總結完畢,芝華士給出了雙方襲擊與被襲擊成員的死亡統計:“Forty-three ofour code members were dead,the attackers were allkilled except for a few narrow escapes,seventy-six inall.That's all.(我方共計43名代号成員死亡,對方偷襲人員除個别僥幸逃脫外全軍覆沒,共計76名。以上。)”
當不再有人說話時,安全屋内再次恢複平靜。
終于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為什麼突然通知提前開啟十年一開的全上層會議了,這一連串驚人的數據足以宣告組織的怒火,也象征着兩個裡世界的巨頭組織再也無法維持住表面的和平徹底撕破臉皮。
“We've been dormant for too long,letting a bunchof dunces think they have got a readily exploitableloopholes,but don't know what kind of being theyare messing with……Now,it's our turn to fight back.(我們蟄伏了太久,讓一幫蠢貨自以為有了可趁之機,卻不知道他們到底招惹了什麼存在……現在,輪到我們反擊了。)”
那位先生的話語如同春風般和煦,漫長的令人有些昏沉的語調幾乎刻在每個人的耳朵裡,讓人不由自主地跟着複述起來:“We……”
有些人在被裹攜着的話語中陡然清明,狠狠地咬住舌尖借助痛感讓自己保持清醒,又擔心有隐于暗處的攝像頭拍攝着所有人的一舉一動,一瞬間寒毛倒豎,心中如履薄冰,勉力逼自己含混的繼續跟着念:“……thinkthey have got……”
帶着面具的人嘴角含笑,身為頂級心理學專家的素養讓他輕而易舉的忽略了其中催眠的意味,卻裝作也被群體催眠一般清晰地低聲複述:“……but don't knowwhat kind of being…”
萬裡重洋之外,狂熱的信徒在胸口畫着十字架,仿佛這是一支再有用不過的安魂曲,不過聽聞便能讓靈魂得到安息。而到了最後,那四個短促的音節給整首曲子帶上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殺氣凜然:“……Now,it'sour turn to fire back.”
靜谧蔓延開來。
那位先生似是貼心地給了衆人五分鐘的時間作為緩沖,然後才緩緩開口布置下任務。
科研組最近經費開支減少,情報組為行動組提供情報支持,技術組程序員開發任務暫停,黑客負責給行動組提供遠程協助,後勤組全力支持行動組的所有打擊行動……
等到分工差不多明确下來,絕大部分人面前的投影屏驟然熄滅,緊接着那個投影出圖像的小物件發出“滋”的聲音,然後便是一股電路被燒糊了的味道傳來,顯然是自毀了。
軒尼詩面前投影屏右上角的數字瞬間降至29。現在還在會議裡的,隻剩高層了。
“The unnecessary people have left,and now,I hopekomeone can give us an explanation,about exactlywhat he did two weeks ago,that causing us to have abit of problem with'The Zoo'.Hennessy?(不必要的人已經離開,現在,我希望有人可以給在座的諸位一個解釋,關于他兩周前到底做了什麼,引起了我們和‘動物園’的一點矛盾。軒尼詩?)”
軒尼詩絲毫不慌亂,在投影屏上按了兩下,儀器上亮起紅光表示他可以發言了:“I'm just operating my table identity,as the cops took the member from‘The Zoo'……What a pity,all I can say is it wasn't my fault。(我隻不過正常的經營着我的表身份,‘動物園’的人被條子抓走……很遺憾,我隻能說那可不是我的錯。)”
不需要多解釋,軒尼詩直接閉麥,後面的會議也不聽了直接起身出門。
比起他自己來說,還是他的對頭的話更有信服力一點,而且後面那位先生會說什麼他也都知道了,既然沒打算說“十年總結”(他随便起的名,全名……忘了,反正不重要),那他就沒必要繼續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