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
急促又激昂的命令,顧琛下意識坐回去,由着陳道情繼續看。
“你又在我身邊了……回來了……”
他無意識地呢喃,如吸血鬼吐露誘惑人心的話語,引誘人類主動獻上自己的脖頸,再用獠牙咬破那洶湧流動鮮血的動脈。
“到底是什麼啊?怎麼這麼開心?”
“是綠色的。”
是綠色。
他坐在沙發上,坐在這棟留有他足迹和氣息的老宅裡,那一雙無知的綠眼睛望着自己,如初夏草地上葉尖滾落的露珠。
如果世上有神明,那祂應該允許意外離世的人借屍還魂,回到這具軀殼,和等待他已久的愛人重逢。
陳道情擦了擦眼淚。
那不重要了,總有一自己會帶他回來的,無論以什麼方式。
顧琛吻着他的唇角,他喜歡獨屬于陳道情的那種味道,甜蜜,安心,全然愛着自己的忠誠。
“你的眼睛很好看。”
“你的綠眼睛也好看,多戴幾天吧,我想看。”
“好。”
李言用顧琛特批的假過了個好年,唐念卿心裡有數,沒有過問陳道情去了哪兒和誰在一起,他和周行一起去玩了幾天,回來後又各趕各的工作,在新年的熱搜榜上,蔡邢的名字被提及得越來越少,曾經唐亦的一哥悄無聲息地黯淡下去,所有人都各有其道,或快樂,或矛盾,或痛苦地生活下去。
王之鶴幾次想聯系陳道情,反複拿放手機幾次也沒勇氣發出條消息,仿佛是為了補上《祭羅》拍攝過程中錯過的那些商務,他的時間被經紀人推來的更多綜藝和商務填滿,在全國統一的假期中,他在趕通告的各種交通工具上睡去,仿佛和陳道情待在一起的那段劇組生活從未存在過。
“又在想那個被你們老闆拉走的人?”
陸契不知為何從那天開始一直追着他跑,他似乎是顧總的朋友,對自己的行程了解得一清二楚。
“你為什麼又來了!?”
王之鶴驚懼瞪大眼睛,想叫助理卻被陸契堵了回去。
“你經紀人可是知道我的,不然我怎麼會進來呢?”
這個男人長得邪氣,手腕上還有根紅繩。
“我告訴了你那麼多,對恩人不該這樣吧?”
“你告訴我什麼了?”
“你不就想知道你陳哥怎麼樣了嗎?都說了讓你不要聯絡他,那位知道了不知道會怎麼折磨他呢,他打過拳擊你知道嗎?”
“啊?那,那陳哥他現在怎麼樣?”
王之鶴下意識沖上來,拉近了和陸契的距離,卻被後者摟過去,貼在耳邊:
“别着急啊,反正還沒死,好得很,這樣,以後我來找你,你不躲,我就多說一點,怎麼樣?”
不待王之鶴回答,陸契就放開了他,在桌子上留下一個保溫桶。
“我有事先走了,給你帶的湯,記得喝。”
呆愣在原地,王之鶴拍了拍自己的臉,始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難道這個人……喜歡自己?
在陳道情和同公司的人傳出绯聞後顧琛摔杯子時,李言就隐隐預感到要發生點大事,為避免傷及池魚,他很識時務地請了假,連着春節在家裡躺了很久,複工時本以為會迎來一個更加狂躁易怒的老闆,結果事實證明,他多慮了——
他居然看見顧琛的車鑰匙上挂了個蠟筆小新的挂件?!?!
“有問題?”
顧琛注意到他詭異的目光時停下來,西裝革履的男人不苟言笑,手裡卻握着個紅衣黃褲的馬鈴薯頭小孩……
“沒事沒事……”
李言瘋狂搖頭,憋住自己的笑,原來裴越嘴裡說的顧總和他搶小白是蠟筆小新啊……
還真是……不能說幼稚,應該說是返老還童了……
“《荒蕪之地》首映禮的禮花已經送去了,還有專門送給陳先生的花,留的唐亦的名字。”
“嗯,”顧琛走進辦公室,冷淡的表情在看到煥然一新的辦公室時有一絲的柔和,“他結束的時候派車去接吧。”
李言環視了新的辦公室一圈,據說是在春節期間完工的,裝修設計全都是陳先生的想法。
哈哈,放假了還要找人來趕工,李言繃着臉,果然是顧琛的作風。
“他有想好下一部拍什麼嗎?”
“這個應該要他的經紀人才知道吧?”
顧琛翻看着文件,眼也不擡,“唐念卿有那麼大魅力?我讓他選劇本他還不選,說要和姓唐的商量,目光短淺……讓你查那個代拍的事先放着,集中人手去陸契那兒幫他找人,跑來内地說是為了讓我賠罪,結果現在還賴着不走,他弟弟都丢那麼多年了現在才想起來到内地來找。”
李言發現顧琛還變了一點,這些天他說話語氣都柔和多了,在辦公室的時候除了當個工作機器,偶爾也會看着陳道情送給他的東西放空,和(估計是)陳道情打電話的時候雖然還是闆着臉,但語調相較之前更帶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總之,他覺得現在的顧總比以前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