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總,不吃點嗎?”
“老師他怎麼樣?”
林寒枝使用刀叉的動作流暢,姿态優雅。
“顧總,父親說過了,他不再是你的老師,還請注意言辭。”
“好吧,那你父親身體還好嗎?”
“還是老樣子,守着他的店面,忙的時候招收學徒,閑的時候研發新的甜品。”
他停下來,看到顧琛沒有動一點面前的菜色。
“這裡的菜不合顧總的口味嗎?我記得你以前跟着父親學習的時候喜歡吃這些的。”
顧琛直勾勾盯着他,在林寒枝的注視下吃了一點,又放下餐具。
“太淡了,你這次回來待多久?”
“我離婚了。”
林寒枝用熱毛巾擦着手.
将近四年的婚姻讓他覺得厭煩,當年自己為了所謂“愛情”抛下如日中天的事業出國結婚,現在想起來就是他最後悔的選擇。
“所以來找顧總你,我想複出,聽說姚導和陳沉老師合作的第二部電影正在籌備階段,唐亦是投資方之一,如果加上我來宣傳‘《綠葉》劇組回歸’,不是很有噱頭嗎?我還想要唐哥繼續當我的經紀人。”
“……你知道我不會拒絕你。”
“顧總這些年還記着我是我的福氣,剛才那個人,是顧總找的替代品嗎?”
“他确實有點像你。”
“我能看出來,他的臉,表情,動作,接戲的偏好,甚至找的經紀人都和我一樣,如果說是為了讨好顧總你也太用心了,但是顧總你不覺得,你有點變了嗎?”
林寒枝笑着,還和顧琛記憶中那個在日式閣樓上跑上跑下的少年一模一樣,隻是更成熟了些,不再青澀。
“在我記憶裡,顧總無論是孤身一人來到異國他鄉,跟着父親學習,還是被斷絕師徒關系回國的時候,對誰都是冷冷的,像野狼一樣,随時都想咬斷别人的喉嚨,但是你今天和他在一起卻感覺……該怎麼說呢,被馴服了?”
馴服?
鋒利的針頭紮破肥皂水吹出的泡泡,連着那些流溢陳道情笑容的光彩一并消失。
渾身像打了個寒顫一樣,直從頭冷到腳。
顧琛捏緊了杯子。
這些日子以來,陳道情越來越放肆,他回看這段時間的自己,驚覺這個明明披着自己的軀殼的人根本不是他自己。
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
他像被哄騙着喝下了吉賽爾女巫的迷湯,任由對方重塑了自己的靈魂。
回家的路上他一直盯着蠟筆小新的挂件出神,沒由來的惡心。
自己怎麼會答應陳道情做這麼幼稚的事?
他進門的時候沒有把蠟筆小新扣回原位,反而攥緊在手裡,沉着臉一步步走進一片黑暗的客廳,沒有注意到小白也不在原來的位置。
“咕噜——咳咳咳——”
一個低沉的男聲在偌大的客廳裡回蕩。
陳道情窩在沙發上,一整瓶紅酒被他對瓶灌下去大半,實在喝不了那麼多,紅色水漬順着脖頸打濕了衣服。
陳道情雙頰酡紅,睫毛顫動,被酒辣得咳嗽起來的同時不時低笑,雙眼無神看着挂在牆上那幅從顧家老宅送過來的畫。
顧琛打開了燈,璀璨水晶燈光照亮這個把自己灌醉的青年。
他一把奪過陳道情手裡所剩不多的紅酒瓶,這才發現後者戴上了藍色美瞳,穿得和那天在老宅裡一模一樣,襯着唇邊的紅酒,更像個失意的吸血鬼。
顧琛語氣冷漠:
“你又在發什麼瘋?”
“啊……”